洛阳让农民弃地当城市人是另一种“请君入瓮”

  •洪巧俊

  放弃土地承包权或宅基地使用权，农民可以直接“变身”为城里人，最近，洛阳出台一个实施意见，鼓励农民进城定居，和以往出台文件的最大不同是：只要做到“双放弃”，不仅可以拿到最高1万元的政府补贴，还可以和城里人一样，在医疗保险、子女入学等方面享受同等的待遇。该文件全省首例，全国领先。(2009年07月19日 《河南商报》)
   正因为该文件是河南省首例，全国领先，就更应该慎重其事。可以说，这种思路是值得探讨的，至于实施的效果，我认为不会太好。在我看来，洛阳的放弃土地承包权或宅基地使用权，农民可以直接“变身”为城里人，是现代版的“请君入瓮”。不过，市场经济下的农民也会“成本核算”，不像计划经济时代的人那样单纯。
   认为不会太好，是因为洛阳出台的农民放弃土地承包经营权和宅基地使用权的补贴较低，据报道，同时放弃土地承包经营权和宅基地使用权的，每人可获得8000元至10000元的补贴。只放弃宅基地使用权的每人补贴5000元，只放弃土地承包经营权的每人补贴3000元至5000元。整个洛阳市的人均土地是1.2亩，人均土地面积超过1.2亩的每人才能补贴5000元。这样算，1亩田补贴才4000元，也就是说4000元钱买断了农民1亩田的经营权，让农民永远失去了土地。近年来，我对广东、江西一些农村进行过多次调查，广东是经济发达地区，江西是经济欠发达地区，但都没有4000元一亩这么低的价就可买断土地经营权的。在我的老家江西省余江县一亩田转租给他人种，一年能获200多元的租金(有的用粮食抵租)，加上国家的补贴，差不多300元左右，转租13年之后就有这4000元钱。
   认为不会太好，不仅是宅基地使用权的补贴较低，而是因为农民进城买不起房。放弃宅基地使用权的每人补贴5000元，如果一个家庭以4人计算，也就2万元钱，到洛阳市买房，可买7平方米左右（笔者上网查阅洛阳市的房价大都在3000元/平方米）。事实上，这种担心不仅仅是我，记者采访了多位在洛阳打工的农民，都说买不起房，不想失去土地。就连在城市拼打了10多年的一位农民，也说在城市买不起房。
   认为不会太好，还因为洛阳市并不是一个经济发达地区，就是经济发达地要确保“双放弃”进城农民不做“二等公民”也难。尽管洛阳出台了多项优惠政策，比如在社保方面，无论是“双放弃”还是“单放弃”，只要办理过城市居民户口，都可以按照城镇居民按照相关政策参加各项社会保险，并享受市民所享受的各项待遇；在就业方面，自全部家庭成员取得城镇居民户口之日起的3年内，户籍所在地政府将为其家庭提供1个公益性岗位，该公益性岗位期限一般为3年。 这些政策是好的，但在实施中要让农民获真正平等的待遇，往往有一定阻力和难处。如果有相当数量的农民“双放弃”进城，洛阳财政能负担得起吗？再说管3年的公益性岗位后，3年后失业了咋办？况且当今城市发展正处于波动期，一旦城市经济发生波动时，首先失去工作的就是农民，而承包的土地正是他们的基本生活保障，是他们的退路。
   其实，这样的教训早有例证。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一些城市大卖城镇户口，在出台文件时，有关孩子读书、就业、保障等方面的政策与洛阳的政策没有多大差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带来的后遗症却令当地政府感到头痛。由于在就业和保障方面没有得到好的解决，他们就拿着当年政府出台的文件上访，从而影响了社会稳定。有的甚至闹着要回农村，如果这样，当然就要给他们重新落实责任田，而现在农村大多实行的是责任田承包30年不变，重新落实责任田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比较赞同河南省社科院副院长、河南省土地学会副理事长张占仓的观点，“不能让大批量农民一下子加入到这个放弃土地的大军中，毕竟，土地是农民的基本生活保障，农村土地的专业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洛阳的举措，究竟是为城市化进程，还是为龙头企业统一经营铺路？在我看来，不管是哪一种，都有“请君入瓮”的味道，所以说，洛阳的农民应该瞪大警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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