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6-17] 百家廊：

      「蕉謠」惑眾 農民遭殃

洪巧俊

　香蕉餵豬和豬肉價飆升是近來最熱的兩個焦點新聞。香蕉餵豬本來和豬肉價飆升沒有什麼關係，並不是把香蕉餵了豬，豬肉價就漲，而是近來豬肉價猛漲，漲到了歷史最高，香蕉卻猛跌，跌到了歷史最低，有報道說3分錢一斤。

　表面上看起來這兩個農產品的之「最」沒有什麼內在的聯繫，但只要仔細分析，就可以從中找到內在的聯繫和規律。縱觀多年來農業發展狀況，可以發現這樣一個規律，當某種農產品持續一段時期的低迷後，就可能出現這種農產品價格暴漲。這種波浪式的高潮低谷狀，不僅抑制了中國農業的大力發展，還嚴重挫傷了農民生產的積極性。

香蕉滯銷 生豬賤賣

　6月6日《東亞經貿新聞》報道，海南蕉農為避免香蕉爛在地裡造成更大損失，將香蕉刨碎曬乾後當豬飼料，並用於餵養三鳥等家禽。蕉農認為這是解決目前香蕉出路的一種無奈選擇。還應該說，這是最佳的選擇，做豬飼料總比爛在地裡強。香蕉餵豬還和近來的宰奶牛賣牛肉如同出一轍，每斤3分錢的香蕉和每斤0.85元的牛奶都是成本高於出售價。

　今天的豬肉高價，其實也是從生豬價低迷後而逐步提升的。近年來，中國總人口沒有什麼變化，食肉的總量也沒有多大的變化，但豬肉價卻變化大，今年5月比去年同期豬肉價增加了一倍。5月23日人民網報道，北京的白條豬平均批發價格達每公斤15.70元，比去年同期的7.50元上漲了109％。由於以往豬市場低迷時，養豬虧本，農民大量宰殺母豬和種豬，存欄數銳減，出欄的生豬就少，市場供應也少，價格自然就會高。即使現在價高，養殖戶的補欄進度還是比較緩慢，因為農民對這樣的大起大跌的價格已經習以為常了，並不因為一時漲價，他們就立即養豬。就是想大量養，也購買不到那麼多豬仔。母豬和種豬量大減之後，豬肉價回落一般在一年之後，因為從豬仔到懷孕母豬，一般要半年的時間，加上懷孕天數114天，豬仔離乳日齡28天。

　央視《經濟半小時》報道了山西朔州乳品產業鏈陷入怪圈大量宰殺奶牛，養牛戶紛紛將正在產奶的奶牛賣掉，給牛販子當肉牛進行宰殺。同樣，養奶牛也是周期比較長的。一旦大量宰殺奶牛，奶牛的存欄數少了，今後牛奶步入豬肉價飆升後塵就無疑了。按照以往的價格，一頭奶牛應該賣到1萬8千元左右，現在只賣了3400元，相差1萬多元的價格。在產業鏈中處於強勢地位的企業，這時候就會想方設法向下轉嫁危機，最後逼的奶農不得不賣掉養家餬口的奶牛。我國的農產品大都沒有擺脫大漲大跌的命運，大豆、小麥、荔枝、柑桔、生豬等農產品都發生過類似的情況，且循環往復。這種大漲大跌，吃虧的就是農民，漲時，豐厚利潤被商人掠奪，跌時，他們就把風險轉嫁給了農民。香蕉滯銷可以曬乾當飼料存在家裡，生豬滯銷，殺一頭不知全家人要吃多少天。豬在欄裡，多養一天就要多虧本一天，只有賤賣給商販。

「香蕉 SARS」 價格謊言

　我想，香蕉如果不是謠言，或許已經回升。「蕉癌」剛平息，「香蕉 SARS」病毒又來了，其實香蕉也不生癌，更沒有SARS病毒。因為SARS是只能在人和動物身上存在的一種病毒，就像人的感冒不可能傳染給香蕉一樣，植物不可能得這種病。這樣的謠言傳出後，商人獲利，洋香蕉更加獲利，害苦了的卻是海南蕉農。無論是「香蕉癌症」風暴，還是「香蕉SARS」浪潮，都把長期生活在沿海地區、有抗風暴戰浪潮應急經驗的海南蕉農，一個個被打得措手不及，束手無策。

　「蕉癌」風波教訓是沉重的。誰曾料到這樣一場大風波，竟然是一個蹊蹺的價格謊言。過去有句名言：「一字值千金」，沒人會想到「蕉癌」兩個字竟創下億元的價值，不知是不是能榮登世界之最？如果我們把這次「香蕉癌症」風波只是歸罪於價格謊言，這就很難讓我們尋找到問題的根源，也不利於政府相關部門今後應急類似的事件。「香蕉癌症」風波給海南蕉農的損失是非常慘重的，我們不應在「價格謊言」這個層面上去分析，那會掩蓋許多實質上的問題，而應從深層次去刨根問底，為何一個「蕉癌」的報道而演變於「吃香蕉會致癌」呢？且從廣州席捲整個海南呢（所以我又把它稱之為風暴）？這個蹊蹺的事如果僅僅價格謊言，我們就十分痛心，因為就這樣一個謊言，卻讓農民損失上億元。3月13日，《信息時報》推出廣州香蕉感染「蕉癌」的重頭報道。

　其實香蕉並沒有生癌，過去也沒有「蕉癌」一詞。只是記者報道廣東香蕉發現了巴拿馬病，且這種病發生10多年了，仍無有效治療辦法，因此將其俗稱為「蕉癌」。稿件從頭到尾看不出香蕉巴拿馬病和「吃香蕉會致癌」之說有任何關聯。這位記者或許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報道的一個修飾詞「蕉癌」會引來如此大的風波，更不知道他創造的「蕉癌」一詞竟是億元的效應，讓許多農民血本無歸，欲哭無淚，甚至徹底地破產。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華南熱帶農業大學博士生導師鄭服叢教授說，香蕉染病植株一般不會掛果，即便掛果也達不到商品蕉的標準。也就是說「蕉癌」是子虛烏有的事。我種過八年田，知道很多植物都會感染病症，比如水稻有稻瘟病，芋有水瘟病，各種水果樹以及蔬菜都常會染病，但我們吃了，從來沒有影響我們的身體健康，說這些病有害人體當然是沒有任何科學根據。中國的農業本來就很脆弱的，常經不起自然災害的打擊。對於自然災害，農民從來不怨天怨地，因為他們歷來是這樣走過來的，但對於這種人為的打擊，他們卻是很痛心的，有句話叫做：「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有人說，在「蕉癌」事件中，最值得反省的恐怕是這個問題：農業部的權威消息為什麼姍姍來遲？「謠言止於公開」，為何等到事隔近一個月權威部門才站出來告訴大家「吃香蕉沒事兒」？權威部門的「失聲」不僅不能有效制止謠言，反而會讓民眾產生「默認成真」的負面作用。然而我要說的卻是「蕉癌」風波之後，農業權威部門的應急功能為何仍然如此？是習以為常，還是產生「聽謠疲勞症」？假如「香蕉SARS」的謠言一出，農業部門就立即召開新聞發佈會，請來農業專家解釋植物是不存在SARS病毒的，謠言攻破，蕉農還能遭受如此大的損失？可以這樣說，如果農業部門不改變工作作風，農民遭受打擊的命運就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