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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后《纸上秋天》

1

如果这世上没有秋天

我就在纸上画一个秋天

起风的时候，风离我去了

我只看见船支在岸边睡觉

2

我艰难地在纸上行走，不管山高水远

任凭词语围绕波浪打转

我手中的苹果也怀着一股风

这低微的生命，暗随季节到处忧伤

3

此刻站在万寿寺门外，月光如我一样：安静、祥和

一只小兽在草丛中蹑着足穿过

我屏住了呼吸，将小石子拾起

又悄悄放下

4

我忽然发现

秋天的屋檐总是比秋天还高

只有我还喜欢这个秋天

天空明净，心事渐少

近的远的

都忠实地守候在树的阴影中，轻轻招手

——张后长诗《纸上秋天》（节选1）

 附：

《如果这世上没有秋天》丁香梅/文

——品读梦幻诗人张后的诗歌《纸上秋天》

“如果这世上没有秋天/我就在纸上画一个秋天”这是来自诗人张后心里的一个亲切柔和的声音，这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听到了积蓄已久的溪流的声音，带着来自源头的力量，涓涓前往。我也看到所有的诗人，他们总是在一段沉默之后，突然有了灵感，于是把久积的思想和情感化成指尖的一串文字，然后一首诗开始流淌……“我艰难地在纸上行走，不管山高水远/任凭词语围绕波浪打转”……

……是张后走来了，也是所有的诗人走来了，他们背负着神圣的使命，一路千山万水，过程之中内心的千回百转如千丝万缕细细缠绕。这同时也是一种创作的状态，当诗人沉溺之时，思维游走，词句回旋，极慢又极快，极苦也极甜，极残破也极美丽。“我手中的苹果也怀着一股风/这低微的生命，暗随季节到处忧伤”……诗歌至此，醇厚的诗味滋滋于舌尖，由不得品读再三，然后咀嚼那股由心而传递到手中甚至手中苹果的风，那忧伤，那言在此而意在彼，言在中而意在外的一切。只觉彼和此，外和中都完好地暗合。这也许就是诗歌的独特魅力，它像个魔盒，其中有很多道路相通到心路。

 “此刻站在万寿寺门外，月光如我一样：安静、祥和”如此跳跃，是张后的贯有风格，也是作为诗人张后内心的一场战争结束，它由千蹄万嘶的喧嚣，千军万马的撕杀，到一片安静，详和，这是张后的成熟，也是秋的成熟。“一只小兽在草丛中蹑着足穿过//我屏住了呼吸”将小石子拾起/又悄悄放下”……这似乎又回到一个紧张的时刻，那只潜在于诗人内心的小兽，又开始撕咬，但诗人压住了心头重新涌起的浪，重新动荡的那股反力。“将小石子拾起/又悄悄放下”这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极短的变化过程，无论是内心突然的一个躁动还是突然喧响的一个高分贝的音符，终是被消泯于未燃。

“我忽然发现/秋天的屋檐总是比秋天还高”这是一种心灵的错觉还是一种视觉的错误？然而正是这样的一种交错和反置使诗歌具备独特的魅力，使读者陷入一个旋涡中，自愿跟着诗人旋转。“只有我还喜欢这个秋天/天空明净……”哦，原来，诗人的目的在此，他要高高悬起的是那明净的天空，是那明净天空的无比澄澈。“心事渐少/近的远的/都忠实地守候在树的阴影中，轻轻招手……”诗句行进至此似乎刚刚好，那渐少的心事，近的，远的，都那么忠实地守侯。但又似乎是戛然而止，余音绕梁，留下无数的回想，无数的问号和思考：为什么张后的总是忧伤总是阴影？为什么诗人总是孤独总有泪流？也许惟其忧伤惟其存在阴影，所以诗思不绝，也许惟其孤独惟其总有泪流，所以诗魂不断。“心事渐少/近的远的/都忠实地守候在树的阴影中，轻轻招手”这最后的旋律，伴随一缕烟雾环绕而去，却又粘在心版，成为永恒的回眸。

  “如果这世上没有秋天”这是多么出人意料的一个假设，这世上怎会没有秋天？这就是诗歌和诗人独到的思维及情感。然而纵使真的世上没有秋天，张后也会为我们画一个纸上的秋天。纵使我们都置身于秋景之中，张后也会为我们画一个纸上的秋天，而且这秋天比现实中的秋天更纯真更理想！

2010-10-10于湖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