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车

         作者：  远人

天黑了，车站下已经没几个人在等车

我从马路对面过来，这里的站牌

已经有点冷了，我缩了缩脖子

但雨水下得更快，我就在这里等吧

和我一起等车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但他们此刻在黑暗里和我站在了一起

远处的车灯扫来，不是我要坐的那趟

但有人在这里上车，不理睬谁

过了十分钟，车站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我意识到这点时已是我一个人在等

黑暗在雨水里弄出声响，我继续看着远处

远处的一切都已模糊，甚至不再有人过来

我一直站在这里，我奇怪地感到我在这里

已经很久——多久呢？仿佛有很多很多年

我独自在黑暗里听着那些上涨的声音

我忽然渴望那些声音把我淹没，雨水

始终只是飘着——不大，但总也不停

雨水的上面是天空，那里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我在这里继续等下去，我要坐的那趟

始终没来——我是不是站错了车站？这里

是不是变成了一个不再有人到来的角落？

我感到越来越冷，我几乎忘记我要去到哪里

好像这个车站就是我的位置，我要一直

站在这里，黑暗在雨水里蔓延，雨水无处不落

但雨水也没有注意我，因为这里是干的

我站在这里，可我感到我在不断后退

一直退到我自己的深处。又是一辆一辆车开过

那些车灯变成模糊一团，坐在里面的人

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忽然在手机上发出一条信息

——“我在等你！”，但这世界没有给我答复

2008年11月17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