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没织过毛衣了,自从离开他,许多习惯与爱好也随之离开。
多年以前,我很为自己的一双手而得意。能烧一手好菜;能织一手好毛衣;涂鸭也偶有隹作. . .
烧菜是每日必修,涂鸭是兴之所至,织毛衣不仅能省钱,又能让家人穿得时兴漂亮,更重要的是那长长的毛线就象我对亲人们深深的爱,因此,我最爱织毛衣。
织毛衣,这是一种费时费力的手工活。现代的都市已不流行,大姑娘、小媳妇没事宁愿唱歌跳舞搓麻将,也不愿意被一团毛线缠住。偶尔几个食古不化的织衣人,到了夏令时节,也还是不动衣针的。我却无论冬夏,只要双手空了,则一定会拿起毛线来织。说来好笑,那时,我看电视织、看小说织、闲聊织。。。就是到户外散步我也会手中拿件毛衣边走边织。
我从来都不曾让自己的双手试着停下来过。我给父母织、给姐妹织、给朋友织、给自己织、但绝大多数是给他们俩父子织。我把对亲人的爱一针一线全织进了一件件毛衣里。
我眼里心中除了朋友、亲人、爱人,再没了自我。就象一只埋头织网的蜘蛛,全然不管外面世界的风云变幻。
精美的毛衣,精心织就。浓浓的感情,深深投入。我以为他再走不出我感情的缠绕。没想到再好的毛钱,再细的手工,收藏稍不小心就遭虫蛀,终至丢弃。就如我对他的爱,虽是锥心蚀骨,但情到浓时情转淡。第三者便趁虚而入,感情被伤得千苍百孔,直至不得不挥泪断腕.
. . 但这时我已是个十足的黄脸婆,几乎已没了自我,与社会也似乎脱节。
出来后的我,几年过去,不再织一针,甚至不再去动去看那织衣剩下的满满一箱子花花绿绿的毛线。我下意识地回避想起往事,想起他。我把自己置身社会,栉风沥雨,几载冬去春回,我找回了自我。
今天,远方的弟弟带回了小侄女。那是一个精灵般的小人儿,白里透红的皮肤,乌黑灵活的双眼,甜甜的小嘴. . .
看到她我生出了无限的爱怜。弟媳趁机提出:“二姐,都说你的毛衣织得好,你就给我们蕾蕾织几件吧. ”“好”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打开装毛线的箱子,也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依稀还能看到他第一次穿上我所织的毛衣时的惊喜。“木头,想不到你还这么能干?”那时他的幸福甜蜜溢于言表。就为了他的惊喜,我倾尽所有空闲与不空闲的时间。不知道到底织过多少,现在看看箱中的毛线,那些价高质优的竟然都是给他织剩的。
怪不得那时儿子老在我耳边叨咕:“妈妈偏心,你对爸爸比对我好。”“不会的,儿子是妈妈的心头肉,妈妈怎么不会对你好?”其实,我心里想,儿子是妈妈身上的肉,切肉不离皮。可爸爸与妈妈只是一张纸维系,妈敢不小心?。我想儿子长大了会明白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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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剩下的毛线并是没有用,只不过从前一心想弄个二胎指标再生个小女陔,女孩子更适合穿得五彩缤纷。没想到后来不但没生成二胎,连个家也散了。一把尿一把
屎带大的儿子,在选择去向时,公然宣称要跟爸过。儿子也嫌我无能,说他爸能辅导他的学习。我的心当时就如同拆开一件虫蛀过的毛衣,碎成了千百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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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最是公平。在增添我脸上皱纹的同时,冲淡了心底的伤痕。多少回瞑思苦想,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织得再精美的毛衣如不小心防虫,一
样会被虫蛀。只有不断地拆洗加进新毛线重编才能经久耐用。
女人如衣履。男人心里,女人有如身上的衣服。脏了,旧了就厌了,烦了。女人只有不断更新,不断充实自己,才能让他对你永远保持新鲜感而无遐他顾。
虽然出门时一无文凭,二无钱财。但几年下来,文凭有了,房子有了,就算那很多人望而生畏的注册资格,也已拿到。现在我的,经济独立,人格独立。工作能独当一面,生活也有滋有味。我总算明白了,没有谁离不了谁。女人自强就能自立,自立就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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