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平胸的女人都是玉女

                          乔洪涛

1、

嫂子走的时候再三交代三妮，丁丁饿了就喂他吃奶啊。三妮笑着“嗯”了，脸有些红，嫂子就扑哧笑了，说这个三妮子，瞎想啥呢。我说的是喂奶粉。三妮瞋嫂子一眼，撅了嘴，说，去去去，快走吧，走你的吧。去晚了黄瓜菜都凉了。三妮自己说完也笑了。嫂子也笑了一下，不怀好意地看一看三妮，说，我这趟出门，捎带给俺妹子找个婆家去。又故意问，妹子，想找个啥样的男人？像那个啊啥人啥人那样的？嫂子眨眨眼，坏笑着说。三妮急了，说，啥人啥人，哪里有啥人！快走你的吧！

嫂子走了，挺着两个大奶子。嫂子两个乳房颤巍巍像两座高山，在嫂子胸前晃来晃去的。嫂子晃到哪里，哪里就像来了一场微震。嫂子原来乳房并不突出，三妮记得嫂子刚嫁来的时候，胸前平平的。那是夏天，嫂子穿半袖T恤，皮肤白白的，戴了文胸，稍微有那么点若隐若现。后来，嫂子的胸前就迅速地膨胀起来，就好像馍房里蒸的大馒头，热腾腾，暄和和，三妮发现嫂子的文胸也变了。那时候三妮还没有毕业，在县城里读高三。三妮一见嫂子就和嫂子好上了，用她的话说，那是她和嫂子有缘分，眼熟，投脾气。连哥哥都有些吃醋。三妮从县里上学回来，晚上都要和嫂子叽咕大半夜，有两次，三妮就和嫂子在一个被窝睡了，把哥哥撵到南屋里去。叽叽喳喳，两个女子不知道说些个啥。第二天娘知道了生气，拿了笤帚打三妮，说，你这个不懂事的臭妮子！我叫你不懂事！娘作势要打，三妮就往嫂子屋里跑，三妮一进嫂子屋，娘就不追了。三妮搂了嫂子笑，嫂子也笑，只是有些脸红。后来，娘明说了，三妮子，你要是再往你嫂子屋里钻，耽误了我和你爹抱孙子，小心我明年就把你嫁出去！三妮说，我不嫁，我不嫁，要嫁我就嫁嫂子！娘更生气了，说，疯妮子，割你的舌头！后来，嫂子就让三妮给她在县城里买两个文胸来。嫂子说，百货大楼里的文胸好看，而且戴着舒服，下面赶集地摊上的不能用，太脏，不卫生。三妮说，嫂子你不是有好几个文胸吗？嫂子就打三妮，说，让你买你就买，你买不？不愿意买俺不稀罕你。三妮说，买。买。嫂子拿钱来！嫂子就掏出一百块钱来，三妮说，嫂子要批发一大堆呀？嫂子羞坏了，说，买两个就行，剩下的都给你！三妮说，这还不简单，找个周末我和我宿舍的姐妹去好好给你选两个去。嫂子就拉了三妮，耳语说，好妹子，你记住尺寸，买D号的。D号的？三妮有些吃惊，她抬头看嫂子的胸，果然，嫂子的两个乳房突兀着，挺立着，比刚嫁来时大了不少。三妮子不自主地看看自己，脸有些红了，她和她的同学，一般才买B号的，B号的有时候还太大呢，还得买带海绵的呢。她的乳房像两个小毛桃，羞涩地贴在胸前。嫂子的奶子一个赶上她两个还大。她啧啧啧啧地冲嫂子坏笑，嫂子就羞了，说，小妮子，坏死了你。

这一次买文胸对三妮刺激不小，也让她疑惑不已。她无法想象嫂子的乳房为什么半年就长了这么多。看那架势，还要一直大下去，明年生了孩子岂不是就要E罩了吧？丢死了！嫂子也不害丢！哼！那天去买文胸，和同宿舍的笑笑去的。笑笑也是个平胸。两个平胸女孩子在哪里挑D 罩杯的文胸，惹得老板娘一眼一眼地瞅她俩的前胸。两个姑娘脸都红了，最后都有些生气。气死我了！笑笑说，狗眼看人低！三妮也说，笑笑你明年长成个大山峰，来买她一车E号的，气死她！笑笑就打三妮，说，咋能长这么快！三妮三妮，你快找个男朋友，找了男朋友，你的胸就大了，吹了气似的长！三妮就捶笑笑，说，笑笑，你有经验，你经验丰富呀你！三妮知道笑笑有个追求她的男孩子，那男孩子长得瘦瘦的，挺清秀，一直对笑笑好。笑笑是谁呀？笑笑是城里姑娘，高挑，漂亮，谁在她眼里呀？可是男孩子锲而不舍，笑笑终于招架不住，做了他的男朋友。三妮当过两回灯泡，她觉得那男孩子除了瘦点，真不错。三妮就有点儿吃醋，哼，天下的好男生都死光了，没有一个来追她的。其实三妮名字虽土，人长得漂亮着呢！三妮学习不算好，反正也考不上大学，三妮自己明白自己，混个高中毕业证呗。三妮总这样说。家里和老师也拿她没办法，三妮也很吃苦，就是成绩不好，那有什么办法？

飞机场。三妮知道这个词有多恶毒。班里的男孩子给女生起绰号，飞机场是最恶毒的一个。倒不是三妮的绰号。但是，三妮有些心虚。她那里的确也够平稳的。开飞机也没问题。气死人了！狗男生，一个个都是畜生，只知道盯着两个乳房评价人！班里那么丑的一个女生，就因为两个颤巍巍的大奶，追求的男生竟然好几个，气死人不！笑笑这么漂亮，还是落了个“飞机场”的绰号，但笑笑幸亏还有男孩子追求，她三妮一个也没有！笑笑告诉过她，其实她是看不上那个男孩子的，只是那个男孩子在班上是学习委员，她答应做他男朋友，就冲了这一点，让那些大胸的波大无脑的女生吃醋去吧。哼哼。其实也不仅仅因为这一点，笑笑告诉了三妮秘密，笑笑说，她同意那个男孩子还因为他的一句话。那次笑笑直接问他：

你咋不去追求那些波涛汹涌的女生去？

你猜，你猜，他说了什么？笑笑问三妮。

三妮笑了，说，我咋知道？！别让我猜！

笑笑前仰后合地笑了，笑了半天，说，真他妈经典，也算给我们出了气了，他说，笑笑你不知道，波大无脑，而平胸的女孩子都是玉女。

平胸的女孩子都是玉女！算他有内涵！笑笑说。

三妮也有些解气，但三妮隐约觉得并不喜欢这话，她越来越觉得这话有点像吃不上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味道。其实这话很狠毒。三妮想。她并不说破。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也要汹涌起来，谁愿意做玉女就让谁做玉女去吧。

给嫂子买胸罩，让她况味复杂。既为嫂子感到难为情，又暗暗羡慕嫂子。她买了胸罩回来，送给嫂子，就悄悄询问了嫂子秘方。嫂子笑坏了，打她，花枝乱颤，说，好妹妹，不能告诉你，我不能把你带坏了！三妮就生气了，撅了嘴，说，好心给你买了，你还这样藏着掖着。嫂子不笑了，看着三妮，自言自语说，俺妹子长大了。长大了。

最后嫂子告诉他，等你结了婚你就知道了。

三妮哭笑不得，说，结婚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你就忍心让你妹子这么一直飞机场下去？嫂子就拿了手比划，在胸前比划，说，嗯，嗯，这样，啊，嗯。三妮说，摸呀？摸？嫂子说，傻子，得有别人来才行。三妮马上明白了，脸羞得通红，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肚子上涌上来，浑身热辣辣的，让人焦灼又让人舒服，说不清楚。

嫂子生下丁丁后，三妮注意观察，嫂子有两个变化：一个是，嫂子的奶更大了，简直是波涛汹涌，喷薄欲出……第二个是，嫂子的奶不金贵了，现在的嫂子只要抱着丁丁，丁丁一哭闹要吃奶，嫂子转个身就掀开衣服喂奶，半拉子奶子露出来，含在侄子丁丁嘴里，三妮都替嫂子感到害羞，嫂子却一点儿也不脸红，还得意洋洋呢。

三妮的胸前也长了一点点，她现在每天睡觉前都自己偷偷照镜子，用手去轻轻地抚摸它。那里毛茸茸的，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像一个小土堆。她闭上眼睛，轻轻地抚摸它，浑身却一阵一阵地酥麻，像过电一样。刚开始她被这感觉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病了呢，接下里，她有些上瘾了，每天都要轻轻地抚摸它，享受这过电的感觉。还有两次，过了半天电，她竟然觉得自己身下湿湿的，潮潮的，不知道是出汗还是怎么，像出汗又不是出汗，真舒服。

她想象着自己的乳房也像嫂子一样，吹了气似的长，那样，她就再也不用害怕别人喊“飞机场”了，她也不是假小子了，她就真真是一个大姑娘了。有两次做梦，她仿佛觉得有一双大手在轻轻地抚摸她全身，反复摸她的小桃子，她浑身无力，想抵抗又没有力气，那个感觉，无法形容。后来，那个在她梦中的人渐渐样貌清晰起来，是他，是他，那个叫罗平的男孩子，她的同班同学，她一直没有多注意过他，直到高中毕业那天，罗平过来塞给了她一封信，厚厚的，鼓鼓的。接着，大家各奔东西。后来，那封信让她看得脸色绯红，心潮难平，原来这个叫罗平的男孩子暗恋她三年了，恋得很苦。她哭了，眼泪涩涩的，又有些甜。她想起来了，其实她应该早就感觉到，那个男孩子痴痴的目光。其实，她应该早就注意到他，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毕业在家，没有复读，父母也不强求。本来想出去打工，嫂子把她留下了，哥哥出门打工了，爹娘忙活地里的活计，嫂子一个人带孩子，想让她帮帮忙。嫂子说，好妹妹，我给你开工资。三妮说，开得少了不干！嫂子说，我保证给你介绍个好小伙行不？把那啥人啥人比下去。三妮就打嫂子，说，嫂子不像嫂子，坏死了。提到那啥人，嫂子爱和她开玩笑。嫂子不知道他叫罗平，嫂子有一次无意看三妮手机，三妮手机上显示的就是“啥人”，这个鬼丫头！鬼得很！嫂子问“啥人”是啥？三妮脸就红了，嫂子是过来人，就知道了三妮的秘密。三妮手机上不写那人的名字，只写“啥人”，别人看了也不知道是谁，你猜去吧。鬼丫头！精灵鬼！

想到那“啥人”，三妮幸福地闭上眼睛，很快，“啥人”的一双手让她的身体好像大海中摇晃的船只了。三妮晕船了。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