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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那年理想人生 |
分类: 那年那月 |
题外话:相对于今天而言,那个年代的人自有他们的理想与信念,以及充满革命的乐观主义业精神,从青年到壮年,直至人生暮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征途。也许那个时候物质条件贫瘠,然而他们的内心及精神相当富足,仿佛五彩斑斓的梦会一直延伸着走向希望的未来......
那年……(小说)
1970年仲夏的一个黄昏,光润乘坐“民主3号”轮从上海十六铺码头起锚,驶向目的地——浙江甬城。
“三伏”时节,热浪肆虐,轮船在汽笛声中缓缓驶离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客运码头。船舱内闷热难挡,床位在二等舱下铺的光润被阵阵热浪包围着,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
客舱顶上中间位置的2只船载电风扇随着机械转动发出的“吱呀”声正有气无力地吐着温热的风,外加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汗臭味及来自江水等的咸腥味,还有从船上餐厅一角飘过来的一股“盖浇饭”的类似于鱼香肉丝的饭菜味道,实在不好受。
轮船终于加速了,光润跨出船舱门,来到甲板一侧,面对滔滔江水,凭栏眺望。再见,黄浦江;再见,大上海!年轻的光润,此刻充满了万丈豪情。光润的人生就从这里起航了,光润坚信,等待自己的必将是一个新的征程!
此去甬城,实是祖父的老家,光润出生于上海,小时候曾跟随父母回去过。对于光润来说,祖父是一个符号,1923年冬天他在甬城下乡去世时,光润父亲才15岁。祖父去世后,家里失去了顶梁柱,再加上还欠着外债八百多元(旧币),家境陷入困境,父亲只好中断学业到上海学做生意,祖母留在乡下,给大户人家帮佣烧饭,农忙时去邻居家帮工代管小孩,吃尽苦头……。
一晃,光润们都长大了,而父母也老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轮船继续航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光润不想回船舱去,就站在甲板上吹海风,看繁星点点的苍穹,如水的月光,还有苍茫的海面上掀起的阵阵浪花儿,真美。
光润在想光润的选择,其实光润可以留在上海,为什么要返回故里工作呢?一来是为了圆父辈的故乡之梦,还有一个原因是甬城的那份工作恰好是光润喜欢的。
1958年的秋季,光润离家去千里之外的西安求学。大学期间光润一共只回过两趟上海,其余的寒暑假都是在西安度过的。因为回家实在不方便,加之来回费用也比较高,于是选择了留在学校勤工俭学。等到又一年暑假,学校搞基本建设,光润就去工地搬运砖瓦和筛沙。
由于干体力活体能消耗大,加之年轻,光润的饭量自然比较大,因此常感吃不饱。当时生活艰苦,粮食紧张,西北与全国一些困难地区一样一天只吃两餐饭。没办法,光润只好在两餐饭里再省下几只馒头,待实在饿极时用来充一下饥,至于下饭的菜,是用几分钱买来的生豆瓣酱,夹在冷馒头里吃,就那么点生豆瓣酱还要吃上好长一段时间呢。
光润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某省运输局工作,担任技术员。听父亲常常念叨故乡甬城,光润也萌生了回甬城建设家乡的念头。
夜深了,海风带着凉意吹来,光润轻手轻慢地回到船艘,借着微弱的灯光上床休息。
一夜无梦,等光润醒来,船已靠岸。
此刻天色尚早,光润拿着行李跟着人群下船去。也许是夏天的缘故,甬城江北轮船客运码头一带倒也显得不冷清。一些早起的人们,如拉手推车的搬运工,码头工人以及街上清扫垃圾的环卫工人,还有街头卖大饼的摊点都已开始忙碌起来了。
肩扛两袋行李包穿过马路,来到对面的一家大饼店前,只见摊主已生好炉子开始营业。光润放下随身行李,从裤兜里掏出三枚分别为5分、2分及1分面值的硬币,要了两只大饼,一碗咸豆浆,就地坐下来吃。没几分钟,早餐就落到肚里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上班时间,光润来到甬城的内务局政工科,把调出地组织部门开具的工作调动介绍信递给工作人员,换来一张到甬城大山汽车厂报到的组织介绍信。按程序办理好相关手续后,光润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城西,来到甬城长途汽车客运西站准备乘坐班车到汽车厂,没想到当日车票已购完。失望之余,光润向旁人打听,听说不远处是地区运输段,就过去碰碰运气。
来到运输段门口,管门卫的大爷把光润拦住了,光润告诉他自己想去大山汽车厂,可惜当天没有车票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顺路车可搭乘?
这下子,那位爱管“闲事”的老大爷乐了,说:“小伙子,你还真问对人了,哎!大山厂刚好有一辆‘赤膊车’正好停在院里,好像有驾驶员正在阿拉单位办事体。要么光润带侬去瞧瞧?说不定还可以与侬一道走呢!”
这下可好了,光润心里踏实多了。正在这个当儿,只见一辆比较显眼的没有车篷的卡车正要发动,热心的门卫师傅连忙向司机招呼,让他顺道捎光润去厂里。那司机大哥倒也好说话,就点头答应了。光润上了车,一路前往目的地。
卡车载着光润沿着弯曲的山路,上坡下坡,翻山越岭,一会儿又蜿蜒行进在茂密的竹林里,颠得光润翻肠倒肚,头晕眼花,忽略了窗外的风景。因为只有光润们两个,所以司机让光润坐在副驾驶位,让光润免于风沙之苦。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奔波,大山汽车厂终于到了。光润谢过司机大哥,扛着行李来到厂办报到。
来到厂办门口,一眼便看到挂在墙壁一角的日历簿。哦!时间过得真快,已是1970年的7月23日,星期四,农历六月廿一,大暑。 对光润来说,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从那天以后,光润扎根甬城,看着这座城市的点滴变迁,日新月异,再也没有离开……一晃人生已是暮年,也许记忆的河流再也溅不起梦里的浪花,曾经走过的路,做过的事,遇见过的人……直到如今,回忆那时的场景,仍一直留存于心。
此时此刻,静静的江水向东流去
夕阳余辉,单纯的飞鸟一跃之间冲向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