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年货

标签:
难以忘怀过年分年货 |
分 年 货
父亲是一位老交通人,他原来从事长途汽车运输工作,继后在外省一家汽修厂干过几年。因家母工作生活在本地,为照顾夫妻两地分居,父亲于上世纪70年代初调至本地。屈指算来,父亲从外地调到本地已有42个年头了,每当谈起过年办年货的事,他颇有几分感慨,感受现在的每一天生活甚似过年,感叹计划经济年代的物质供应紧缺,似度日如年。
1971年父亲虽说来到了此地,但工作的地方是在某县(今某州)西乡云洲,地处山区的本地地区汽车修造厂。由于当时的交通实在不发达,父亲只能一个星期回本地市区家里一趟,20多公里的路程要化上大半天时间,他们厂子里的职工大多数人的家在本地市区,厂里每星期会安排班车在指定地点接送职工上下班,但都是来去匆匆,如果赶不上或错过班车就比较麻烦了,虽这点路程,然是不能用今天的眼光来衡量之。
父亲工作的汽车厂系当时特殊的历史原因而建在山沟沟里的。虽翠竹青青,山道弯弯,空气清醒,但汽修厂的所有干部职工都一律将户口落在当地,档案在公社,生活比较艰苦且远离市区,交通闭塞。平时他们吃得最多的菜要数是笋了,笋虽说是个宝,但如果每天让你吃咸烤笋、咸菜烤笋、红烧笋、笋干什么的,不吃厌,也得腻,父亲每每回家带来最多也便是笋了。众所周知,当时商品短缺、物质生活匮乏,市面上的东西都要凭票供应,想吃肉要肉票,做衣扯布要布票,买米要粮票,买油要油票等等诸如此类的商品,且都是限量供给的。那年头老百姓大都粗茶淡饭,日子过得比较清苦,但对过年这一大节庚还是看得相对重要了些。年关将近,家家户户会千方百计办些所谓的年货了,除了瓜子花生等炒货,磨汤圆粉,有的人家还会做年糕……,说到底也就是多添些普通的蔬菜和数量少得可怜的一点点的荤腥而言。父亲所在的厂子要为辛苦一年的职工们发年货了,厂里的头头们利用当时汽修厂在工作上与有关单位有业务往来,好不容易从当时的人民菜场,蔬菜公司等单位购入大白菜、油豆腐、猪肉什么的年货,用卡车运到厂里,再加上地产的冬笋等,按人头进行平均分配。也许今天的人们会对这些大白菜之类的年货不屑一顾,可当时分年货的情景不亚于过节,热热闹闹,欢欢喜喜。一方面是有东西分,令大家开心不已,另一方面主要是分过年货后的日子里可以有几天假期,大伙能够回家过年了。
我依稀记得,有一年父亲分得了一些年货,为防止这些东西变质,如鲁迅先生笔下所描述的那般,将大白菜用一根竹筷一头插在菜芯里并系上一根绳子,将其倒挂在老屋背阳的房檐下,同样父亲还会将油豆腐用针线一个个串成一圈,挂起来储藏;还将分得的一块条肉浸在酱油中腌过后取出晾挂着,这些平凡的年货挂在北窗下,在寒风中等待年的到来。一棵大白菜、一串油豆腐、一块酱肉,有时还会有一条抑或几条风干了的鳗鱼或带鱼,在我看来,就此形成了一道在那个年代所特有的年货风景线。待墙上挂着的那本原系厚厚的新日历纸被一页页地撕起来时,眼前的这些接地气的食物也就会随着日子的流淌慢慢变少、变没了,年也就过得差不多了。
今非昔比,如今的物质供应丰富多彩,商品琳琅满目,舌尖上的美丽与美味应有尽有。过年单纯为追求物质上的改善早已不复存在了。虽往事不在,但过去的岁月对于我等父辈来讲也许是难以忘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