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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数黄金————2001到2002年

(2010-11-02 21:0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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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数黄金

熊亮

01年到04年我都在写作,发表一部分另一部分连我自己都遗忘了,没有保存好,《梦里数黄金》是小说集中一篇,我找遍文件,别的不见了,只记得另几篇的名字。      

 

 

梦里数黄金

 

    他听着各地的大臣向他禀报各地的一切,黙不作声,反复地捻玩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王国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就如手上的戒指属于他一样。然而,他并不感到拥有这一切,京城、江南、远疆以及它们的名称和风土人情、细窄的每条小巷、熙熙攘攘而来的人们的脸目……对于他来说,都像在梦中数黄金,数一块,得到一块,又失去一块,既没有得到的快意,也没有失去的失望。

——“我足足用了一生数着梦中的黄金,最后却明白这些并非我所建立的功勋。征战四方的暴烈呼喊早不属于我,那是另一个过去的我,他早已失去踪影。”

“那么?皇陵建造进程如何呢?”在禀告全部结束时国王问,这是他唯一关心的事。

“完全依照殿下的构想进行!”负责工程的大臣回答,“深度几乎已达到地心,建造的工匠及他们所知的一切都将在世上消失,皇陵将深埋于地下,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很好!”国王想,“我原本打算使用一生的时间让我作为个人彰显于天下,永存于历史。最终才发现我真正想做的却是隐藏和消失。”

接着,他不无疲倦地抬起身躯,由宦官们扶着回到寝宫。

他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寝宫范围,门需间间加锁。

接着,他感到自己像沉睡于黑夜中,不受这个世界任何打扰的巨龙,生命力衰竭般地暗暗睡去了……

 

    应该说,此刻他的宁静的,他近来的举止行为甚至让那些潜伏着的敌人认为,国王已然魂归皇陵,坐在皇座上的只是徒有的外表。事实上只要轻轻一碰,国王便顷刻化为灰烬。

在国王沉睡的那些夜里,他们屑屑索索地策划密谋,决心将之铲除,接管他那早已厌倦的一切权威与财富。

而国王,他们想,他不会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结果是,他们什么也未来得及做,便在那个夜晚被围困于密室中。化为灰烬的是他们,国王连陵墓也不赐予。

有人说,国王的颓废只是伪装,目的是探寻谁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他从未厌倦过自己的每一寸疆土,每一钱黄金。他驻守着拥有的一切,不容任何窥犯。

传说他只驻守生的皇宫,而非他所论及的那个死的陵墓。

事实上,国王两样尽数拥有,守着真实的黄金与梦中数到无喜无厌的两个人都是他。在那一刻他魂飞于烟消云散的虚空中,也同时在那一刻,他的手紧紧握紧皇座的扶手。

在那一刻的他不无悲哀地想,我永远也成不那个人。在相同的一刻另一个他也充满失望地叹息,我永远也舍弃不了原先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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