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盗与书痴

强盗和书痴，这似乎是两个毫不搭界的概念，然而，也许未必。谁说强盗就不能是书痴呢？尽管书痴给我们的感觉好像都是陈景润那样的“书呆子”。
不读书的人是永远也无法理解书痴对书的那种迷恋的。这和身份无关。所以在卡尔维诺的天才小说《树上的男爵》里，他就给我们塑造了这样一个强盗书痴的形象。这个形象带给我的愉悦远比其它传统书痴要强烈的多。
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强盗名叫贾恩·德依·布鲁基，他像我们的梁山好汉一样在森林里杀人越货，神出鬼没，无恶不作。他又像我们今天的歌星一样拥有众多的崇拜者。这些表面上是锅匠者的崇拜者们利用他的名字为所欲为。在布鲁基遇到树上的男爵柯希莫之前，他喜欢阅读的天性尚没有完全表露出来，尽管他说，有一次他把抢劫来的东西全部都扔掉了，只留下来了一本书，而让他泄气的是那竟然是一本他看不懂的拉丁文书。
他开始向柯希莫借书，这时他书痴的天性就渐渐暴露出来了，他日以继夜地躲进他秘密的贼窝里读书，读完一本就拿去跟柯希莫交换，渐渐地，他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天就可以把柯希莫积攒了一星期的书读完。柯希莫渐渐无法满足他的阅读要求，只好去找书商换书，给远处的书商写信要求邮寄书。
但是布鲁基的条件越来越苛刻了，他不再随意接受柯希莫提供给他的书，他有自己的口味。在这种逼迫下柯希莫不得不在给他书之前自己先把书翻阅一遍。从而读书也渐渐变成了柯希莫一天的主要工作。
布鲁基在经常感动得热泪盈眶的阅读过程中情感慢慢地软化了，他开始渴望正常的家庭生活、亲人、亲情和美德，而憎恶恶人和坏人。他不再出去抢劫，渐渐地他变成了一个既给整个森林招来了警察却又无所事事的强盗。
他渐渐引起了其它强盗的怨恨，他们用撕毁他的书作为威胁强迫他去抢劫，可怜的布鲁基因为怜惜自己的书，并且渴望在抢劫后能赶快继续进行他的阅读，被迫答应了两个强盗的要求。可是他想读书的欲望实在太强烈了，以致还没到时间他就从藏身的袋子里钻了出来。
他被捕了。这个大名鼎鼎的强盗被判处了绞刑。在执行前，他被关进了一个监狱。可是布鲁基，这个死到临头的强盗，根本不在乎提审和判决，他一心想的是如何继续读完那尚未读完的小说。
柯希莫帮助了他。他坐在枝头读给他听。在行刑之前，布鲁基看到了坐在枝头拿着书本的柯希莫，他冲着柯希莫说：“告诉我他的下场。”等到柯希莫告诉他乔纳丹最后被吊死了之后，这个爱书如命的强盗平静地说：“谢谢。我也是这样！永别了！”随后自己踢开了梯子，被勒紧了。
这就是强盗书痴布鲁基的故事。不管这个故事和人物是不是虚构出来的，但是我想它表现出来的那种书痴对书的感情应该是真实的。也是感人的。而至于这种对书的痴迷对于这个曾经穷凶极恶的大强盗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2005-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