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郑风·子衿》“音”字析

                                  彭图

原诗为：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此诗整首都为四言，独“子宁不嗣音？”一句为五言，我认为这个“音”字是衍文，本是书中夹注“音X”，之误，旧版书中往往有此种夹注，比如这首诗的第一句“青青子衿”，下面即有“音金”之夹注。“挑兮达兮”，达的下面即有“音獭，叶他悦反”的夹注。我认为这是某一次的抄书或再版时，误将“音”字当诗中之字。或为了叶上句“心”韵，故意改了原诗。

 我之所以敢这样妄议妄疑，因为这首诗从字面看，就是一首恋人或情人约会了等待的诗，等待的地方就在城墙下。两个人第一次约会，女子因事迟到了，匆匆忙忙赶去后，可能误点太多，男子等不上，走了。女子等了半天，男子没有再来。所以女子说，即使我来迟了，你就不能等着吗?即使我来迟了，你就不能再返来一次吗?第二次约会，女子不能来，所以说，我不能去，你就不能来我家吗？这可能是第三次约会。女子接受上次教训，早早就来了，男子却迟迟不来，女子等得心焦，一会儿爬上城墙暸望，一会儿跑下城墙等候，终于等来男子后，她娇嗔地唱了这首歌或说了这些话。说我想你想得这样厉害：人家穿黑你穿黑，看见青衿我就急；人家佩玉你玉佩，看见佩玉我就醉。咱俩好得不能能，你要不来我心疼。纵然两次我不对，你就不能多等多跑回？投进怀抱亲亲你，一日不见三月兮。

从诗意来讲，我认为“嗣”字本身比“嗣音”更符合诗意。《尔雅》：“嗣，继也”。形容词有“次”的意思，即“下次”、“第二”。《诗·大雅·生民》：“载燔载烈，以兴嗣岁”。副词有“接着”，“随后”之意。如：嗣后（自此以后）。通假字，嗣，通“贻”，给、寄的意思 。所以我认为原文夹注即为“子宁不嗣‘音贻’”，结果把贻字丢了，成了“子宁不嗣音”。

实际上即使按《尔雅》：“嗣，继也”也能解得通通顺顺。纵然我没有来，你就不能继续等候吗？纵然我不来，你就不能第二次再去吗？或者，“嗣”是“侍”的假借，“子宁不嗣‘音侍’”。这样更通，纵然我不来，你就不能等着吗？……应该是两人中的一个因事迟到，约定时间地点而不见对方，所以，才说你就不能等一等，你不见我的面，就不能再来一次？而不是让他再等音信。

总而言之，我认为无论怎么解释，都比突兀地加个“音”字好。这样在四言中插进一句五言的例子在《诗经》殊不多见，或竟绝无仅有，不够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