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家齐的琵琶独奏

       与拉手风琴的张振东先生，在朗诗绿郡相识，并成为好友。不久前他偕夫人从老家宁夏回到朗诗，承蒙厚爱，特来看望我们。中元节下午，我去他家串门，作礼节性回访。西北的豪爽不亚于东北，主人热情好客，畅聊无拘无束。张夫人清华女土现场拍摄拙作《桑榆续笔》签赠图像，顺带教会我怎样用手机录像。

他们的孙女从楼上下来，很有礼貌地跟我打招呼。早就听说她琵琶弹得很好，曾看过她演奏的视频。张先生介绍说，家齐从小就有音乐天赋，琵琶经过苏州名师指点。老师认为，不搞专业的话，有这程度就可以了。张夫人则说，快来，给丁爷爷弹上一曲。

     姑娘毫不扭捏落落大方，从琴盒里抱出琵琶，端坐长沙发中间，扶琴而问，弹啥曲子呢？她爷爷说，就弹飞花点翠吧！只见她微稳情绪，轻拨琴弦，旋律骤然飘响。悦耳的琴声，仿佛从她的指尖飞出，“未成曲调先有情”。奶奶起身为她录像，我也举起手机跟着拍摄。 “飞花点翠”，形容春天繁花盛开，翠绿的叶片，只不过是点缀而已。《飞花点翠》作为琵琶十大名曲之一，堪称经典。家齐抱琴在怀，专心致志。拢捻抹挑，指法娴熟；轻重缓急，感情蕴藏在琴弦之中。曲调婉约清新，宛如天籁。令人想起秦观《浣溪沙》里的名句“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一曲终了，余音缭绕，不绝于耳。

       当我从陶醉中醒来，轻轻鼓掌时，家齐主动说，我再弹一首《唱支山歌给党听》吧。这首乐曲大家非常熟悉，没想到用琵琶演奏，表现力非同一般。低音与高音相映衬，摁捺与轮滚错杂弹，形成强烈对比。把新旧社会冰火两重天，表现得淋漓尽致。回想建党一百周年之际，这首老歌，从嘉兴南湖唱到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风靡神州大地。据说琵琶曲分文曲、武曲两大类。由音乐大师刘天华依据古曲整理改编并演奏的《飞花点翠》如果属于文曲，那么这首朱践耳作曲、吴俊生改编的琵琶曲，大概可以归为第二类吧。

当我夸赞家齐时，她爷爷说，再来一首《昭君出塞》！我怕她弹得太累，而奶奶说，一连弹十几首也累不倒她。家齐慨然应允。昭君出塞的历史故事，民间流传甚广。汉朝宫女王嫱，被以公主名义，下嫁匈奴单于和亲。汉元帝见其貌美而后悔，惩罚了丑化她的画工毛延寿。弹奏这首名曲，家齐显然得心应手。她通过多种指法融合运用，以富有层次的音乐语言，呈现不同环境氛围和人物情绪变化。旋律跌宕起伏，曲调荡气回肠，表达了对这一事件的无限感慨！此曲原是阿炳（华彦钧）父亲华雪梅亲传，1950年由阿炳弹奏，曹安和记谱。虽有一定难度，但家齐的演奏，可谓游刃有余。

       连弹三首，恰如热身，意犹未酣。又主动提出再弹一首《春雨》。只见她从容不迫地让优美泛音从指间流淌而出，再次沉浸于乐曲的意境之中。一个个连贯或跳跃的乐句，时而展示“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时而呈现”晶莹雨滴，轻盈飘洒，落入池塘，愉悦而有声”。动作和手势，协调而优雅。对乐曲的理解和把握，十分到位。后来看到相关资料，方知这是业余八级的考级曲，于八十年代初，由朱毅、文博创作。在经历长达十年的文化艺术荒漠之后，《春雨》向人们呈现艺术春天的到来。春雨过后，万物萌生，百花争艳，欣欣向荣。乐曲结构严谨，流畅自然，刻画出一幅浓淡相宜的江南水乡画卷。曲罢，仍有余音绕梁之感。

       琵琶是历史悠久的主要弹拨乐器。白居易的《琵琶行》里，对琵琶演奏的描写，千百年来脍炙人口。在民乐江南丝竹里，在说唱艺术如苏州评弹里，在戏剧伴奏乐队里，琵琶都是不可或缺的主要乐器。我想对张先生说，贤伉俪的孙女，虽然不从事音乐专业，但她的演奏水淮堪称一流。许多科学家如爱因斯坦、霍金、钱学森等都具有很高的音乐素养，并擅长演奏乐器。爱因斯坦认为，“科学与音乐都是对宇宙隐秘之美的探究”。

家齐刚毕业于苏大医学院，已考上研究生，开学在即。有幸聆听她的独奏，祝她前途无量！（2023-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