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 姑 走 了

----为一个真实故事而写! 

(2008年3月5日.惊蛰) 

      今天，是一个普通的日子，365天中普通的一天。今天，却又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一年中唯一属于“惊蛰”节气的一天!

   “惊蛰”，让万物因为惊雷而复苏也！只是今天下雨了，刮风了，阴云密布、又阳光穿过云层照射了。该有的天象都有了，却唯独在本该“春雷萌动”的日子里，少了隆隆惊雷，让人感到隐隐约约的遗憾！

    这本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在普通和寻常中却又不同而独特！对我们，本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日子，但是对于哑姑，一个刚刚听说，不认识、又没有任何联系、只是大家习惯这样称呼的女性，却是一生一世最不同平常、最不同寻常、最不同一般、最特殊的一天。

    经历了一生的苦涩、一生的艰辛、一生的无奈、一生的无语后，今天，哑姑走了！走的那么地安静，那么安详，却又那么地别无选择，那么地放心不下，那么地无助和迷惘。是的，就在今天，哑姑真的闭上眼睛永远地走了！

    哑姑走了，走在朋友的传说里，走在高高楼层的话语里，走在一年中唯一的“惊蛰”节气里。今天，在小雨洒落的时候，在干燥了一冬刚刚落下春雨的日子里，在安静地、却又万般无奈、万般牵挂的表情里，哑姑就那么走了。哑姑走的时候，正是凌晨，外面的雨一阵阵地变大，似哭泣，似控诉，似滴滴不断的泪珠！

    哑姑走了，却又走的很幸福，很满足。因为，哑姑的孩子，也是哑姑生养抚养、看着长大的儿子，明天就要娶来漂亮的新娘！哑姑因为儿子娶妻而放松了所有的神经和紧张的面容，哑姑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成就感，如释重负，满怀豪情。于是，哑姑在这个紧张之后的放松里，从容地走了。

    哑姑没有文化，也不能表达和教过孩子任何一句简单的语言。但是，哑姑在连续不断的手势和哼哼声里，却无一保留地传递了做人的最简单却是最复杂的真理。儿子在别人的发音里，在母亲的焦急和庄重里，读懂了母亲的心情，读懂了做人的道理！哑姑成功了，哑姑满足了，哑姑终于相信，自己从来没有“哑”，所以哑姑相信自己的“哑”，其实是灵通的。

    在邻居、亲人的哭泣里，哑姑忽然想起来，自己从来也没有听见有人叫自己一声“婆婆”。那是一句朴素的，却更有成就感、更成熟和幸福的呼唤。但是，哑姑已经走远了。过了河，这边已由秋天进入冬天，而在河的对岸，儿子、未来的儿媳还留在那边。那里，正由冬天回到一元复始的春天！

    哑姑走远了，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回到春天，没有能力再听见儿媳一句温柔的甜甜的呼唤！虽然那声呼唤，其实本来很快就会来到，很快就能够实现，就只那么差一天，就差一天，唯一的一天。......

    一天，那么平常的一天, 在一年里，仅仅是365分里的一点点，而在一生中更是仅有的一个瞬间。但是就在那一点点里，哑姑没能支撑到那一刻，那一瞬间，那一天。

    哑姑不会说话，但还是甜甜地笑了。在一片哭泣声里，那一声笑，大概真的没有人能够听见。但是，在无声的世界里，那份笑真的那么自信，那么释然。这么多年，哑姑终于明白了，成就和艰辛，幸福和辛酸，都已成为过往，成为昨天，还有谁会在乎那一个苍白的称呼，那一句有声的呼唤？

   一辈子从没有说话，没有称呼，没有有声的语言，哑姑自认为活的很自在，很幸福，很坦然！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哑姑飘然走了，她用无形的手势告诉儿子，忘记过去的无奈，忘记现在的痛苦，但是一定要记住明天，那是你娶亲的日子，那是你一生中等待的，也是哑姑一生中期待的，最幸福的一天!

    哑姑走了，黯然，飘然，自然，坦然，就在这个下着小雨的春天里，在“惊蛰”节气的今天！哑姑，永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