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节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为祖父母、外祖父母的祭奠也如往年一样，简单潦草却充满浓情。将去年留下的文字，发于此。以表达我对故去老人的深深怀念与感恩！

之一：十月初一祭外祖父母

感觉，无话可说，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你们一直在我心里，这我自己知道就足够了。我想你们也是知道的。你们在天国（姑且就把你们的世界叫做天国吧），还好吧？每年的清明节，寒衣节，我给你们寄去的汇款收到了吧？

不知不觉，你们已经移民天国好多年了。好想你们！你们没走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你们会有一天永远地离开我们。姥姥走时候，我因为在企业天天忙，连最后的几天都没守着您。我这个孙子辈中的老大，辜负了您的疼爱！姥姥，我真的很爱您！姥爷走的时候，我因为到省城工作，回去看的都很少。姥爷，虽然因为您的严厉有点怕您，但我知道您还是喜欢我的。您知道我馋，每次去看您和姥姥，您都会给我切一块牛肉，让我吃个够。从您开杀锅起，吃牛肉在那时候对乡村孩子来说很遥远的事情，对我却相当容易。我想吃牛肉了，就骑车跑四五十里地去您家，保准能吃个够。

姥姥，您最疼我。我高中四年，每次星期天去看您，您都会把一大把毛票偷偷塞给我，从来不留一分。记事起，您攒钱就是为了给我花。我知道，平日家里大的花费都是姥爷掌管，您因为腿不好，行动不便，经常呆在家里，除了给我偷偷攒的体己钱，手里从来就不放钱。因为您偷偷的给我钱，我在高中四年的艰苦生活，变得有滋有味。每次看完您回到学校，我就可以放纵地去街上的营业食堂吃一次，两碗素面，五毛钱的肉馅壮馍。那是我高中生活中最难忘的美食。

农历九月二十八日，我去了你们的福地。两个舅舅为你们立了碑。我母亲为你们准备了可多金元宝。我想，对你们来说，这就是节日，你们肯定可高兴。

可是，我依然很想你们！你们走了，我再也不能走姥姥家了，对我，姥姥家成了一个永远的过去。那个深深刻在我心里的村子，我已经不愿意再踏进一步……

之二：寒衣节祭祖父母

又到十月初一了。一年一度，爷爷，奶奶，我更加想念你们了。如今，爷爷奶奶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存在心里的概念了。提醒我想起你们的，就是清明、寒衣这样的节日。我能做的，就是在这样的节日，买些烧纸、冥币，在城市繁华的十字街口，用粉笔画一个圈，朝着家乡的方向开个口，然后写上你们的名字，接着在圈里焚烧纸钱与冥币，心里默念着你们。

爷爷，奶奶，昔日淘气的伟民，如今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年轻时候的忙碌渐渐有所减缓，我越来越想念家乡，想念你们了。在此，我摘录拙作《弄玉的男人》的片段，藉此告慰你们—— 

三四岁时候，刚刚记事，在祖父和祖母面前，我便深深地体会到了男孩的优越感。

我与三叔家的堂妹，同一年出生，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偶尔斗气吵架，互不相让。倘若祖父祖母遇见，一定是把堂妹狠狠吵一顿，然后再安抚我。平日里，祖父祖母做什么好吃的，总是不忘我。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后温饱问题还困扰着农村的时期，我能吃上馒头夹猪杂或炒肉片、葱花油饼、鸡蛋捞面、蒸卤面等乡间稀罕的食物，完全缘于祖父母。堂妹的待遇就没法跟我比了，偶然才能吃一点。通常，祖父母给我吃东西，都是偷偷的。如若堂妹在场，祖父母就会千方百计地把她哄走，如果哄不走，就偷偷告诉我，先跟堂妹去玩，再瞅机会一个人跑回来。毕竟，祖父母那时候还没有足够的好东西供我俩敞开吃。

祖父经常说，男孩，生下来就是玩玉的，女孩天生是玩瓦片的。我那时虽然不懂，但明显能体察祖父对我的宠爱。

祖父是清末最后一批洋务秀才，还是我党级别不低的领导干部，现在想来，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依然根深蒂固。据父亲说，得知我出生的消息，祖父大喜，脱口而出：“弄玉之喜，可造之才。”而堂妹晚我几个月出生，告诉祖父的时候，祖父的表现则是漫不经心，遂自言自语道：“弄瓦之女，难成大器。”

1975年秋，祖父因肝病在省城去世，我正读小学三年级。暮色中，我从地里剜草回到家，母亲流着泪告知了我那个消息后说：“你爷爷最亲你，对你报的希望最大，你可得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

我把草篮子扔在院落中间，久久地站在那里发呆，但我没有落泪。如今，我已经记不得自己都想了什么，但我能确定，自己内心充满了力量，决心不辜负祖父的期望，要成“大器”。从那时起，我幼小的心灵，便承负起一个沉重的诺言。

最终，我没有成为“大器”。在全家都以为我即使考不上清华、北大，至少会考上本省一所大学的美好愿望中，我名落孙山，落荒回乡。祖母的失望，母亲的埋怨，父亲的绝望，如今回忆起来依然令我刻骨铭心。而与我同岁的堂妹，小学没毕业，早我六七年就离开了学校，没有人为她遗憾，更没有埋怨与责怪。

落榜的我在家呆了十几天，实在忍受不了最爱我的亲人责备的目光与压抑的氛围，羞愧离家，外出打工。那时，我突然意识到，作为“弄玉”的男孩，不仅仅沐浴着长辈的宠爱，同时也承载着光宗耀祖的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