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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米花为什么老喜欢往鼻孔里钻
文\宋客
大概每个人小时候都是一定程度的“吃货”,饥不择食,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手段之令人发指、表情之欠打欠扁、理由之哭笑不得、场面之气势恢宏,都无可言表。我记忆中小时候过年吃的好多,都是现在过年的小孩子们不想吃的或者吃不到的,比如炒蚕豆、炸苕片、年糕、落口消,条件好点的,就有糖、水果、花生、瓜子,当然等年一过,春节期间走亲访友的麻糖啊、龙须酥啊等,才可以轮到我们吃。
那时候家里穷,能吃的只能是家里的蚕豆,晾干,过年了就炒着吃。还有家里红薯多,经秋时就挖出来,煮熟,捏成泥,擀成薄块,切成小块,晒干,油炸,即可。因为红薯在我们那里又叫做苕,所以它就叫做苕片。
还有比较难忘的美食,则是各种货担郎来兜售的各种玩意,不过那需要花钱,是不易得的,而另外一种变相的花钱,就是他们来卖东西,家里只需相应的论斤两支付一定的大米就可以了,比如大米换苹果、桔子。而来了年前,大人们为了置办年货,这时候才大方地买一些我们喜欢吃的东西,比如麦芽糖。
铛——。铛——。远远地,清脆的铃声飘来了。
铁块叮当连贯在村子里响起来的时候,主妇和小屁孩们就都知道是卖麦芽糖的老翁来了。需要购置的人,都抹着手从屋子里出来,小孩子也围上来了。
我小时候就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只听到连贯的敲打铁块的声音大家就都知道是卖麦芽糖的老翁来了?乡村里的约定俗成,是一种温暖的生存歌谣,伴随的生长气息是那么令人惊叹。
此外,最难忘的美食,则是爆米花。
那时候的爆米花有两种做法,一种是传统的“妈妈做法”。用糯米蒸熟,冷却,扒散,曝晒,就成阴米了。把洗净的专门的沙子倒进锅里,烧红,阴米倒进去,用碎棉絮包成的专门的“锤子”在锅里不断搅动,以防阴米烧焦糊,不大工夫,阴米变成白花花的,阴米做的爆米花就出炉了,不过它俗称“米泡”。
第二种做法是老大爷的“黑笼子朝天炮做法”。每到春节前,总有一个老大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用板车拖拉着一个长长的黑笼子出来,在村子里吆喝几声,寻一片人多的空地,放下家伙,哪一家拿米过来,倒进黑笼子对接的小罐子里,不大工夫,老大爷一按开关,黑笼子对着天空哄的一声,然后打开笼子旁边的小罐子,比阴米炒的爆米花更白亮亮的爆米花就出场了,比家里做的“米泡”更大更爆。
农村谁家里有喜事,抓几把这种爆米花放碗里,加上一勺红糖,倒进开水,红糖和爆米花旋转融化,一人发一根筷子,大家都站着端着碗笑呵呵搅着喝,心里美滋滋的。
过年的时候,把麦芽糖放锅里烧融化,阴米作的爆米花倒进锅里,然后捏成一坨一坨的拳头那么大小的“糖果”,放进一个大袋子里去,待融化的麦芽糖冷却了,就可以吃。春节过后,都上学去了,每次放学归来,我们肚子饿了,都跑过去抓一两个出来,坐着啃,心里别提多幸福。
老话说,“东西多没日子多”,后来糖果吃完了,就用开水泡爆米花喝,或者直接抓爆米花吃,我们每次放学回来,都像“饿牢放出来的人”,急忙解开袋子,抓着爆米花就往嘴里送,每次吃着,爆米花都会往鼻孔里钻,然后对着大地一声“阿倩——”,擤一下,接着吃,妈妈见了,每次都叹气说:“像个馋殍,不能慢点啊,又没人和你抢。”
说到这,就涉及到我小时候吃货史上的“三大未解之谜”之一:爆米花为什么老喜欢往鼻孔里钻。
“花衣服、好吃的”,是我们小时候的梦想,都是那么朴质。现在的孩子,每天像过年,吃的丰富,穿的漂亮,早已对我们的“吃货”兴味索然,以显示时代的轰轰烈烈地进步。而我心里,不断蹦出鲁迅先生在《朝花夕拾*小引》中的几句话:“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留存。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也时时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