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教师节回忆农村教育教育 |
回忆我的启蒙老师
一直有个设想,就是每年教师节回忆一位我的老师,他们都是平凡的,普通的,甚至不妨多少都有点“瑕疵”。今年回忆我的第二位老师。
——题记
今年教师节未到,关于日期变更的讨论就激烈起来。俺就不掺和了,就重申一句老调子,大家要讨论可以,但一定别忘记了:节日只是一种象征,尊师重教不仅仅体现在一天的节日上,更重在平时去落实去尊重。
今年教师节我要回忆的,是我小学的第一位教师,大家都称叶老师,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忘记了;似乎叫做叶定容吧。写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特惭愧,我的第一位真正意义的老师,我却忘记了名字。
我小学同学后来读初中的,本来就不到八个(“八仙”过不了海啊),后来时光淘汰下,上大学的连“凑一桌”的就没有,问问其他几个还连“问的资格”就不够。我们都是山里出来的娃,没办法。
我又想,这又不能怪我们,叶老师她老人家貌似当时就年过花甲,貌似在我读书一两年后,就“退隐江湖”了,连个“金盆洗手”的仪式也没有。何况我那时候小啊,什么离别啊,什么不见啊,我都不在乎。再说,我印象里那时候老师都是散发光芒的人物,都是老虎一样的人物,多见总归不好,不见就不见呗;加上后来老师的更换,每天都赶着上学放学回家路上玩,玩的东西也多,我脑袋就那么小,那记得那多东西嘛。所以,我忘记了是有道理的。
但是,小学的老师就那么几位,虽然惭愧连一些名字都“无法稽考”,但那些教过我们的老师的影子,乃至音容笑貌,不知怎的在我以后的求学生涯乃至工作生涯会偶尔浮想。
叶老师给我最大的印象是,就是吸烟。吸烟本没什么稀奇的,问题是,叶老师是女的,女的居然还吸烟,这在我小脑袋瓜里产生多大的一个问号啊!那时候,是上世纪90年代初(写道“上世纪”的时候,我又摸一一下自己的胡须和额头皱纹),男的吸烟倒是常见,我的“世界观”里,吸烟就不能和女的连接在一起。
叶老师上课大多时候叼一根烟,快到教师门口,拧熄,掖下夹着的课本和教鞭就拿出来,嘶哑着嗓子喊:“上课!”同学们都胆战心惊的。也许吸烟的缘故,叶老师上课就喜欢咳嗽,尤其冬天,就咳半天,我们都闷着不敢出气。咳嗽完毕,接着用教鞭敲打黑板上的“群”教我们拼音:“七,蚊,七——蚊——蠢——”
叶老师上课朗诵起来很带劲,我现在还记得那时候教我们诵读课文的情形,比如“春风吹,春风吹,吹红了桃花,吹绿了柳树”、“姐姐的胆子真大,刚从蓝天跳下”、“美丽的大兴安岭”、“丁丁做小飞机”、“小猴子下山”等等,那种嘶哑的声音混杂着窗外泥头的气息,如音乐般在我耳畔萦绕,我至今还记得。那时候,我也特会背,很多课文,基本上都能背诵下来,我就觉得学语文像唱歌,只要会背下来就行。而一到背书哇哇哇教室可热闹,每人都很认真,这时候大家才觉得叶老师不可怕。
虽然有教鞭,在我印象中,叶老师貌似就没打过谁,只是做教鞭用。
叶老师很会嘲笑人。我们鞋带散了,她遇见了,会指着说:“妈的个鬼啊,还瞎跑,冇看到鞋带散了,自己系好!”然后开心游戏的学生如遭雷劈,乖乖停下来涨红着脸系鞋带。尤其冬天的时候,鼻涕总喜欢我们的鼻子,常在我们鼻孔周围酝酿,但我们开心游戏才不管它。叶老师见了,大吼道:“妈的个脚喂,鼻子掉那长,还不拧掉,准备拿回去叫你妈下面七?”然后被吼者涨红着脸,鼻子抽动着,很不好意思的去墙角自己“斩断涕丝”。
那时候,我们一年级(那时候农村没有学前班幼儿园)隔壁就一间泥土砌成的女厕所,所以,学校的女生总会总我们教室外的窗户那经过。我提这不是说一件风韵事,如果那时候我有那觉悟,我孩子现在估计就可以陪我一起唱《相信爱情》了。我现在回忆起来,觉得当时全校所有美女都从外面教室窗户边走过,我却错过了那多光阴。
冬天冷,没什么玩的,我们就玩“闯拱”(即“斗鸡”), 度娘总结的方法是:两个人一组,都用右手在背后握住后屈的右脚脚背,只用单腿支撑。左臂屈肘贴住身体,用合理冲撞的方法,在规定的时间内把对方撞出圈外,或者使对方 握脚的手脱开并且使屈腿触及地面者为胜。其规则是:各组之间不要乱撞,允许做假动作,躲闪动作等。握脚的手脱手而脚没有触及地面,允许重新握住,不算失败。主要用肩部、躯干、腿部进行。
http://s6/mw690/490ea80bgx6CxzyxtNb55&690
一到下课,男生就拥到教室后面,自然分成两派,“闯拱”开始。虽然当时没“性别意识”,但在高年级同学的嘻嘻哈哈声中,我们是知道“男女有别”的。“闯拱”时候,力弱的就容易逼到教室中间女生做的位置,引起同学哄笑,女生马上“性别意识”苏醒,就会推翻男生,甚至引起“男女大战”,有看笑话的,有围观的,还暖和了身体,大家都很开心。因为开心和哄闹,有时候上课铃声响起来了,叶老师夹着书进来了,见我们还在后面嘻嘻哈哈,听见教师陡然安静许多,转眼一望,叶老师的眼睛里刀片接连飞来,我们马上涨红着脸,飞奔座位。“一个个的都敲贱啊!”(“敲贱”是方言,貌似和“犯贱”相当吧)叶老师又骂人了,“站着!”然后让我们背课文,背了的就上位,呵呵我总马上背完,回位。
下课后,我们“敲贱”不改,甚至后来到每天上第一堂前,老师基本都没在办公室的时候,我们就在教室外玩,战场蔓延到教室门口,这回不是“闯拱”,是拔河。因为教室旁边就是女厕所,胆大的男女生总会发生点什么,比如,就在好多人一起的时候,男女生容易骂架,旁边的粉丝都围观,女生打不过,就几个女生进厕所,男生就拦着不准出来,某女生为了“羞辱”某男,就似出不出的时候,逮住男生的衣角,然后拖进女厕,这时候男生的粉丝都围着来拉男生,女厕里的女生也帮女生拉女生,于是,拔河比赛正式开始,双方都挺卖力的,还有围观的粉丝叫嚣着,场面甚是壮观。如果男生的衣服质量好点,还可以拉半天,当然偶尔拉着拉着就都改变了道具,中间就用一根棍,高年级的同学见了,都羡慕得不得了,都盼望着男生快点被拉进去。可是大多时候,都被叶老师为首的几个老师给“绞杀”了,好多次我们闹得正欢,叶老师不做声不做响,从人群你钻出来,叼一根烟,骂道:“妈的个脚喂,一个个的都敲贱啊!”大家立马松手,左右两边人都倒下。由是,男生也一次就没被拉进去,我到现在也觉得失望。真的,太失望了!
然后,叶老师在我心中的印象就没有了,甚至,连样子都忘记了,依稀记得总穿着一件灰色或蓝色的上衣。我上小学二年级了,貌似叶老师那时候就退了。再后来,就听说她死了。
从此,也彻底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没有人再提起,我自己也一事无成,也懒得多问。
但我总偶尔会想起上面的那些情节,然后脑袋里就会有一系列的疑问:叶老师家人如何?为何吸烟?教我们前的大半生都是如何度过的,就宛如梦幻一般。
如风吹来,如风散去。中国偏远农村,有多少这样“有缺点”的优秀老师在默默耕耘后,消失在荒芜的历史烟尘中去了啊?我望着窗外悠远山岚,嘶哑的声音混杂着窗外泥头的气息,如音乐般在我耳畔萦绕,我仿佛又听到我们在一起背“春风吹,春风吹,吹红了桃花,吹绿了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