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篓，他搂娄妹妹

文\宋客

 

三月二日  星期五  阴雨

一、乘车去县城办事。交清一些文件。中午和童主任一起吃饭。小小文件，某某部那“简单问题复杂化”，弄到下午三四点，才弄好。

二、四点多即电胡声智，搭车去肖港镇杨桥村胡府。晚上这厮与我聊很多，我们也两三年未见。

三、胡家也艰辛，家穷常被亲戚欺负，断绝关系者有之，胡母也脾气大，认死理，撑一家，为其结婚豪华，不惜举债，非得亲还。

四、声智在外打工多年，摸打多年，除却自由恋爱一次，也渐渐遁世混日，并无存储。这次之连理娄妹妹，乃媒人作介，正月初六初见，不料姻缘天定，互有好感，缘从天来，约会勾搭，感情日浓，同心私结，遂下了聘礼，许下日子，乃结婚焉，真正的“闪婚”也。

五、声智与我乃高中同学，昔日同舍，同为愤青，指点江山，骂骂混球，但这厮耿直厚道，为人热情，高考落榜，愤青南迁，窝于一厂，一干七年。我大学时，家境不佳，偶尔实在不行，乃这厮贷款两三百做生活费，往事悠悠，此情不忘！

六、后来考研失算，逃离市工校（当时容胡师相介，在彼当差），去农村支教，阳光灿烂，笑容温暖，却时日艰难，月发工资不过八百元耳（绩效工资每月两百是拖至大半年后下发，支教年终奖更是姗姗来迟拖至一年后才下发）！故日子艰难，是时声智家父母不顾他多年在外打工未归，婚姻无果，毅然拆下旧屋，重建新宅，因无积蓄，东借西挪，而我那时不仅工资低，还得偿还大学学费贷款，只能缩衣少动，支援些些，实在惭愧，声智却充分理解。

七、想及从前种种，念及声智如今难得逃到恩爱俏佳人，一见钟情，一锤定音，一与之齐，终身不移，整日脱去愤青，笑脸相迎，满脸满足，我真该好好祝福他们小两口白头偕老，同结同心！

 

三月三日  星期六  阴雨

这里是肖港镇杨桥村。村外，初春，白杨兀自直逼天空，再向远看，土地平整，田间偶尔可见片片油菜花开始迎春微笑。这个小镇，我07年来过，是在镇中实习，是我人生第一次吟鞭，那些孩子，那些街道，我还未理熟，岁月就把我带走，面临毕业，兵荒马乱的。后来，差点儿和宝贝的宝贝产生纠葛，而已晃当，竟不知高中好友声智在这里隐居出一曲幸福谱。

这里婚庆习俗，结婚前一天，男方得选两个未婚陪去新娘家，他们找了半天，才找到另外一个和我才够格。我感慨：看来未婚还是宝啊。在男方家十点多吃完早餐喜宴，我和另外一位贵族，及准新郎和媒人就去女方家。

民风淳朴，一些嫂子和小丫头们就纷纷起哄要红包和喜糖，还趁其不备，抓一把灰洒在新郎身上，还好躲闪及时，灰只沾染后背，如趁这细雨，和下泥来涂抹，那更出彩。我思忖：亲们对付新人可以，倘对我如此，我可找好目标，直接搂抱，给欺负回去。

 

 

我们在外站着，像买的甘蔗一样，给女方客人观看，媒人进进出出，周旋应付，终于邀请我们这一方去坐席吃饭。可一看那主桌：几个嫂子和丫头们霸占不让位，手把桌子板凳抱得生紧，像抱他们男人一样；再伸手叫战，非得新人给红包和烟，不然不让位子。这是这里的习俗：主桌必须被人霸占，新人必须千方百计讨好他们，应付各类刁钻，抢住主桌上每一个位子。所以，这时候拉拉扯扯，问问答答，热闹得很。事先和我有个沟通，被抢回一个位子后，新郎还不坐，其他娘们又来哄抢，我一手拉了新郎陪坐，然后反攻的娘们被我左右“双龙抱”，还趁机揩油一把，他们纷纷笑开了花，含羞地闪开，我方顺利过了主关卡，剩下的次座，媒人好言相劝，新郎红包、烟相递，这才伺候得娘们舒服，娇滴滴道：“姑且饶了你们，哼！”最后一个90后小丫头，给红包嫌少，给烟嫌便宜，誓不离桌，抗斗毅然，拖了十几分钟，其他次桌客座都已就绪，准备上菜了，那亲还不走，女方亲戚拉扯，小丫头道：“跟来自滚！非要呢！”90后真是伤不起啊，幸好我抢了主座后，没有再“双龙抱”，不然嫂子们骂我色事小，90后直接和我对骂就事大了。唉，既然习俗图个喜庆好玩，那我们就好好配合，但都不能越界，不然就无趣无聊了。

抢了位子后，上菜，上酒。这一关更是艰难了，就是我们主桌上女方陪客的，都是喝酒高手，我们未婚者作陪的艰巨任务就在此时，一不能让准新郎喝多了，最好别让新郎喝，二是直接和高手过招，喝过他们。我一分析：两女媒人是嫂子，慈眉善目，应不为难我们，我方司机不喝，余下女方喝酒高手四位，一中年三青年，青年豪爽，应不缠绵耍赖，对付他们中最善言者即可；中年高手，按农村惯例，喝酒可抵一斤，只能拖延，俟下席时间到，自然瓦解也。最后果然如此，三青年是女方老表，大老表善言，有气场，开始就高调“我从不喝酒”，但一口一杯，就灌我非喝，我就和他这种小痞子扯讲道理，不断转移，一次绝不干掉，如此他三杯下去，又激动又话更多，我就觉得这厮快就义了。尤其准新郎在刚上了三个菜后，就以给主桌和次桌客人发烟讲礼节为由，居然逃离现场，顺利过了酒关，大老表很不心服，说没灌倒新郎，太划不来，我坐主座，就得找我报仇，拉着我的手不放，生怕我也逃之夭夭。我就不断叫屈，说我是外地人，不懂此俗，上了贼船，坐了此座，听了大老表话，才知我之目的，乃是新郎棋子，作陪酒的，真是怄气冤枉啊！大老表见我诉衷肠，觉得我冤，笑个不停，发现我真不会喝酒啊还不知此行目的，大有顺利在望之感。我佯作生气，来灌一杯，大老表我就真就义了！

其他老表皆不在话下。中年高手，好在口才较拙心较善，我一数杯数，他就心软，我想我还没故意结巴呢，我要故意结巴装醉，他可心疼了，呵呵。

回声智家后，大伙都说这一关大捷，灰常成功，然后聊天看电视嗑瓜子。

傍晚前陪声智去集镇上购物，顺便去肖港中学门口瞻仰了一下，以纪念我实习岁月，感念当时同事的帮忙和学生给我“实验”，如今，可都物是人非了呵。

 

三月四日  星期日  阴雨

今天迎亲。

娶回后，大家准备闹，但都不好意思，见我昨天发挥我，就都推荐我或者以我的名义去逗新娘子。我就讨了杯水喝，说要新娘子倒，她端来，我不做声，她不知怎么称呼，我说：“喊大哥”。小娘子就说“大哥喝茶！”小丫头，反应挺快的，声智占大便宜了！后来，准备提前闹洞房，我说要搂抱一下，无奈声智这厮有了娘子，就忘了兄弟，千般维护，恩爱非常。下午吃酒席后，我又说：两位新人，不能辜负列祖列宗遗训啊，新郎姓胡，新娘姓娄，你们可以胡搂，我就正式搂下有这么难啊？我可是金手，一般人不搂的，我一搂肯定生龙凤胎！新娘子反应快，慷慨让我从了，胡就看得激动。正是：有情人终于胡搂。

回来的车上，看土地平整，阡陌交通，澴河贯穿，河砂纷争中促进了村民的发展，澴水悠悠里洗涤了代代生灵。在这纷争和悠悠里，昔日的愤青哥们终于搂妹妹了，我仿佛看到那个小男生在水边捡到一个幸福的篓，牵着伊人的手，装满幸福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