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马天利对我说,《少年巴比伦》这个长篇小说,吓唬文艺青年是不够的,但吓唬纯真女孩可以。当时我很郁闷,现在我写第二个长篇的时候忽然觉得,《巴比伦》的结构真是好,干净,透彻,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跳华尔兹的感觉。这种建筑感不是一般文艺青年能搞好的。当然,这种建筑感的本身是用来讨好纯真女孩的,这一点没错。
我把小说的结构视为一种才华和美德,一个作者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能找到属于这个小说的自身的节奏。第二个长篇重写了六遍,到现在才发现了它自身的节奏,《巴比伦》像单簧管的独奏,《追随》则挑战一种四重奏的感觉。在写作过程中有几件事会让我兴奋,一是人物根据这种节奏自然的流出,二是经典场景,三是冷酷的微笑。
在这个推翻五次目前第六次开始的小说中,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内核。我说:
爱和死,都是浓缩的结果,寻找则是一种稀释。寻找,就其本质来说,游离于爱和死之外,它所具备的神话逻辑总是使之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但有时也会坠落,被引力撕裂,成为徒劳的幻像,成为爱和死的奴隶。……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就是一个关于短暂和漫长的理论,你在痛苦中感觉到的时间是漫长的,相反,快乐使时间变得短暂。我想,西游记也是这个道理,你感到痛苦,感到在漫长的旅程中要和那么多无聊的妖怪打架,那是因为神在很远的地方。一直到旅程的最终,他们还是在打来打去,这种痛苦和漫长丝毫没有因为终点的接近而减轻,那是因为,神并不承诺他何时出现。……我认识她也是在这一年里,由于她的存在,这段漫长的时间同样倏忽而逝。她是漫长之中的瞬间吗?……我知道,所有的科学都是可以量化的。假如痛苦的时间过得缓慢,那么,什么样的痛苦可以使时间停止?又是什么样的快乐可以让我们朝生暮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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