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洗尘VS 程宝林:两个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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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宝林在湖北荆门乡村为父母修建的农家小院
潘洗尘在黑龙江省肇源县为父母修建的西式别墅
潘洗尘出生的乡村祖屋
1,我们都是家中的长子。他下有两妹一弟。我无有兄姐,下有三妹二弟。
2, 他生于1963年,我生于1962年岁末,相隔数月而已。
3,他在黑龙江一个偏远的小县农村长大,小时候经历了惊人的贫困。据他说,1982年他考上大学时,家里的高粱米稀饭,能数出有多少米粒。而贫困,也是我童年少年时代,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4,他的爷爷,是“闯关东”的山东人,在日伪统治东北期间,曾担任过类似村长的“区划长”。我的爷爷,虽然没有闯过关东,却随着国军,走遍了南中国。这个识字不多的军人,先当国军,后当共军,最后当“地主”,只认准了一个理:孩子要读书。
5,当家里实在供不起四个孩子读书时,潘洗尘的大妹主动辍学了。当亲戚和乡亲劝他,让在县城中学读书的长子回家务农时,他父亲不停地说,“不行不行,只要孩子想念书,我就是累折了腰也要供,那怕他念到三十岁”。我家的老爷子(爷爷的叔叔和名义上的父亲),看不惯我1979年高考失败后,到镇上中学复读,逼我爷爷将我带回家务农。爷爷决绝地“抗命”说:“就是拆了房子卖了牛,也要让孩子们读书。他们能读多久就读多久!”可喜的是,我们家的孩子,没有一人辍学。
6,他父亲的职业,涉及铁匠、木匠和厨师。我父亲也曾当过铁匠铺的学徒,也曾自学木匠,唯一的作品就是一辆儿童手推车,车轮滚动时,两个机关会发出鸡公啄米的响声。我记得我的童年,首先记得的就是这辆玩具车。父亲在水库工地做饭,一个水桶挑白菜,一个水桶挑白饭,矮矮地走来的情景,我终生不忘。这大概也算和厨师沾边吧?
7,他的父亲并不识字。我的母亲也是如此。这两个有写诗的儿子的人,终生没有读过来自儿子的哪怕一首诗。他们一生都不会明白,种庄稼的人,为什么会养育出写诗的儿子。
8,作为兄长,潘洗尘为弟妹所累。一个痴心而迷失的妹妹,曾两度试图自杀;一个弟弟,被设套诱赌,巨额赌债要兄长埋单,气得痛恨暴力的他,也给了弟弟一记耳光。我的烦恼虽然没有这么巨大,但也并不轻松:大妹的官司、小弟的婚姻,万里之外,我也心累。
9,作为长子,潘洗尘迟至2009年春天,才请已74岁的父亲,和母亲一起,第一次到北京。作为长子,我1985年到成都工作,1998年到美国定居。在我20多年的婚姻生活中,从来没有接自己的父母,前来和我一同居住哪怕短短的一两个月。我和他,或许都有说不出的苦,淤积在内心深处,不与人言。
10,他是中国诗歌界的成功人士、有钱人。有一次,在他公司从事财务工作的某人,一次就骗走了他50万元的巨款。而我,在财富上,完全无法和他相比。但我至少可以说,不能算是穷人。
前年,潘洗尘在自己的老家,为父母修建了一栋两层的,完全西式的花园别墅,供两老颐养天年。也是前年,我将帮朋友整理书稿的“外快”,寄了1300美元回去,加上一点稿费,帮父母将乡村已经半倒的老屋推倒,修起了三间瓦房,围起了一座小院。
简陋的平房,自然无法和西式别墅相提并论。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我们都深爱自己的父母。用潘洗尘的话来说,有父母的地方就是老家。
2009年的大部分时间,潘洗尘隐居在老家,陪伴日益年迈的父母。而这,也是我常在心中的念头,很希望能回到老家,教一年书,天天顿顿,吃母亲的饭菜,和父亲唠村里的旧事。
2009年9月23日,夏威夷无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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