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翠花巷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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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翠花巷等你
李丹崖
立春一过,恰逢春节,街巷之间的年味,愈加足了。
街巷之间穿行而过的,鞭炮香、饭菜香、腊梅香、盆景花香……交融在一起,把“一街一品”变成了天下大同,大红的春联让千街一面,千巷一味,只因年的牵引,只因春天的来临。
翠花巷,这条故乡老街上最窄的一条巷子,窄到一米还不到,仅可供一人同行。就是没有任何去申报吉尼斯纪录,如果申报,它一定也是世界上最窄的一条小街道。
翠花巷在清末时期,就是一条暗自妖娆的商业街。说它“暗自妖娆”,实因这条街道旧时是干花的制作基地,也是扎花子匠人的制作工坊,从这里扎出来的干花,远销海内。也有说是这里是批发针头线脑和花线的市场,可以说是一条巷子,像神经一样,牵扯着万千爱美的人的心灵。
也有人称它为碎花巷,这让人想起方文山的词:“阁楼微醺,三言两语,敌他千壶酒,碎花巷弄,落阳抚山丘,青石阁窗裙摆,清雅姑娘拈一手花蕊,谁的心儿又醉?”总之很有故事。
翠花巷也好,碎花巷也罢,这样的名字,给人的是一条古典的巷子,从清代的光阴里走来,一路葳蕤,一路繁花相送,巷子虽窄,围拢巷子所建的屋檐上,蔷薇、牵牛、凌霄花、忍冬花错落得开过,除了扎花子的匠人,也曾住过善良的的平常人家,甘于平淡地过着最安宁的小日子。
这样的巷子,小得安稳,可以遮蔽岁月的一切风雨,大风刮不进来,大雨淋不进来,据听街区里的老年人讲,日本鬼子占领亳州城的时候,所有的巷子都掠夺过,唯独不敢进翠花巷,这些狡猾的家伙总觉得里面有埋伏,怕是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但,他们总是在巷口站着,或者伸着头往里瞅,就是不敢踏进去半步,甚至生怕上面会突然落下石头,或者是秦砖汉瓦,砸扁了他们的头颅。
在做街巷保护调研的时候,我曾多次走进这条巷子,整条巷子像是一条不起波澜的小溪流,有年逾古稀的老人在巷口浆衣服,浆衣服已经很少有人做了,四分之三的水,掺杂四分之一的米汤,浸润了衣服,伸展在板子上,晾干之后,再去洗,这样能保证衣服很有型,不易起褶皱。芳华已逝,芳心不老,这些年老的人还在精致地过着自己手边的光阴,一点都不曾马虎,像是这样一条巷子,虽然窄,但却增加了它难能可贵的精致感。
林清玄说:“我们如果有颗安静的心,即使默默坐着,也可以感受到时间一步一步从心头上踩过。”是的,哪怕是在翠花巷静坐也是好的,静可听针落的巷子,多适合收拾心情,在这样的巷子里走着,若是夜晚,天幕上的一角星辉引路,内心安稳得像一块磐石,想过往,思当下,念将来,通透明白,也像这条巷子,明白,透彻,爽利。
我一直有这样一个文艺的想法,向海内外发布一条启事——“有人在翠花巷等你”。让曾经在翠花巷住过的人,回来讲述这条巷子的前世今生,收集他们在这条巷子照过的相片,用过的旧物,复原他们认为巷子里最温馨的场景,哪怕是一株偷偷翻过墙头的石榴花,然后,在巷子的尽头建一座博物馆,永驻一段光阴,也可提供一些茶水和咖啡,供人发呆,博物馆的名字我都取好了:翠花那年发。
(1200字)
《大公报》2018年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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