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咬羊

李丹崖

小时候，老师在黑板上写下“鲜”这个字，我就很纳闷，为什么鱼肉和羊肉在一起就新鲜了呢？后来，直到我去了安徽萧县才知道，原来最鲜最美，就是“鱼咬羊”。

小小的鱼儿，怎么可能会咬住羊，这只不过是人的手段罢了，鳜鱼去掉腮，洗净后，在开水里烫一下，立即捞出来，滤干净水分，用盐巴码在盘子里，然后把羊肉切成块，在油锅里干煸，至六成熟的时候，把羊肉塞到鱼的肚子里，加上葱段、姜丝、八角、花椒等，上锅来炖，直到汤色发白，鱼肉熟了，羊肉也跟着熟了，出锅，淋上麻油，味道极其鲜美，简直是无可比拟的美味，吃罢鱼咬羊，终于直到老祖先为什么造出来这个“鲜”字了，估计，他们也是吃了“鱼咬羊”。

据传，“鱼咬羊”的发明者是孔子的门生，有一年，孔子千里迢迢前往安徽亳州，打算向老子问礼的时候，一路上不怎么顺利，连粮食也接不上了，有学生去沿路讨来一小块羊肉，徒弟们逮了一些小鱼，来不及多想，就把羊肉塞到鱼嘴里去蒸煮，最终，味道竟然格外香，鱼酥肉烂，不腥不膻，汤味鲜美，风味特殊。自此开始，他们一路上，一有条件就要吃这道菜，深得孔子欢欣。

当然，也有说是清代一位官员发明的，路遇牧羊者，羊群落水，皆被鱼儿所食，无奈之下，清代这位官员给牧羊者出了个主意，把吃了羊的鱼一网打尽，放在坑塘里，开一家临时餐馆，专做吃了羊肉的鱼给过路人，不想，吃了羊肉的鱼很美味，路人排队争而食之。我总觉得这个故事不靠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鱼，敢对羊下手，恐怕，即便羊泡得浮肿了它们才敢下嘴，那样，羊肉岂不都臭了。

我还是相信前一种说法，依据很简单，孔子的确去过萧县，顺便到亳州来向老子问礼。

萧县是羊肉汤的发源地，在这里，南来北往的人，除了爱吃萧县羊肉汤之外，就爱点一份“鱼咬羊”，萧县人做“鱼咬羊”有自己的秘诀，总在最后一滚汤停下来之前，洒下一把洗净的小茴香进去，小茴香把鱼和羊肉的鲜给充分生发出来，有一些“一龙分二虎”的意思，可谓“鲜上加鲜”，“鲜”到了人迷迷糊糊，快到了仙境的感觉。

小茴香丰收的季节，他们吃“鱼咬羊”成疯，没有小茴香的季节，尤其是秋末冬初，也照吃不误，窗外的寒冷可以让鱼和羊共同的鲜味给逼出来，即便没有小茴香，也依然不失其味。

鱼，乃水中的至宝；羊，是地面上的美味，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因此，到了萧县地界，如果没有吃一份“鱼咬羊”，你都不好意思说你去过萧县；去过了萧县，你没有吃第二次吃“鱼咬羊”，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懂吃；吃了第二次“鱼咬羊”，你回去没有想亲自做一份的冲动，那绝对是“鱼咬羊”的失败。

如此自信的美味，我想，天底下也只有“鱼咬羊”是独一份了。

（1064字）

《深圳商报》2018年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