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毛豆

标签:
美食安徽商报李丹崖 |
丝瓜毛豆
李丹崖
许你满腹经纶,我心中的丝略只为你织就。
任你慢慢老去,我从青碧转黄只为你坚磐。
这不是情书,这是一道菜,是植物传递给植物的信号,是菜肴与菜肴的情话。前者是丝瓜,后者是毛豆。
丝瓜毛豆,是多好的一道菜。丝瓜清新,毛豆总让人想起“豆蔻”,丝瓜毛豆一相逢,便胜过人间无数。
到达乌镇是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天地之间像是一个大蒸笼,安顿好住处,在东栅找了一个临河的小馆坐下来,叫上一份饭,选的配菜就是这份丝瓜毛豆。
南方人就是会吃,把餐馆都开到了临河,华灯初上,古建在灯光的映衬下,凸显出无边的意境,这样的美景,与盘子里的美食好登对。南方人就是懂吃,丝瓜毛豆用菜籽油炒,青碧的气息里又多了几许酣畅,丝瓜是青的,毛豆是碧的,在菜籽油的催发下,真有些荡气回肠,绿透大半个身体的意思,以至于身体也跟着有了夸张的反应,一天的舟车劳顿,都随着这样一道菜给消解了,好神奇的吃食。
丝瓜毛豆应属民间的吃食,旧时,乡间是不乏丝瓜的。开春的时候,墙角点种几粒丝瓜籽,仲夏时分,丝瓜已经开出黄灿灿的花朵,它的“势力范围”也从墙头爬到了高树上,有讲究一些的农家,会给丝瓜搭一个棚子,满棚子的黄花,下面垂下来的,都是长长的丝瓜。
然,更多时候,农人是顾不上照顾这些丝瓜的,随意倒腾几根竹竿,斜插在墙边,就算是瓜棚了,于是,就有了诗中的意境:“家家瓜架傍篱搭,满架黄花满架瓜。藤缠萝绕蔓连蔓,分甚邻家与自家。”是的,哪还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一棵丝瓜,还融洽了邻里关系。
毛豆,就更为常见了。以粮食为主导经济作物的农村,谁家不种上二亩大豆呢?大豆还在豆荚里微微泛黄的时候,就是毛豆,汪曾祺颇爱吃毛豆,在《故乡的食物》里还说,北京的小酒馆里盐水煮毛豆,有的酒馆是整棵煮,不将豆荚剪下,酒客用手摘了吃,似比装了一盘吃起来更香。
我想,除了这重鲜香,似乎还有一重是怜惜,不忍让豆荚与豆秧分离。吃终归是要吃的,大自然中的食物链决定的,即便无法改变,就多一些人文情怀吧。
毛豆相对丝瓜,清爽不少;丝瓜相对毛豆,黏腻些许。这样一份黏腻和清爽交织在一起,好似一对神仙眷侣,黏腻的代表女性,清爽的代表男性,阴阳互补,难怪吃起来这样香甜。
吃丝瓜要嫩,老了,就其涩无比;吃毛豆也要嫩,老了,就要费火候,且少了几许清爽。辨别丝瓜是否变老的方法很简单,用指甲掐一掐,不费力,汁水乱溅,就可食用,等到皮黄老迈,就只有刷锅之用了。丝瓜与黄豆的“爱恋”,也印证了“让我遇见你,在我一生中最美的时光”,的确,好的菜肴与好的情感,都对时节是有讲究的,错过了,就再也难觅那份别样的味道。
(1070字)
《安徽商报》2015年8月6日“岁食记”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