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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座听歌人似玉
李丹崖
小时候,每每端碗去隔壁邻居家盛饭,母亲总会制止我,隔壁那个经常拾粪的陈老伯,喜欢做裤带面,生性爱吃面的我最爱吃他做的面,他每次做好面,也总喜欢隔墙喊我的乳名,我每次总是挣脱母亲,飞奔盛一碗回来。母亲白眼看我,大声说,这孩子真不懂事,隔壁陈老伯总会端着碗,吸溜着面过来,边嚼面边说:隔锅的饭最香。
多年后,我已成家立业,看王国维先生的《如梦令》,读到这样精彩的一句:“隔座听歌人似玉。”
隔座听歌人似玉——这句话多有画面感呀!隔壁座位上那个依依呀呀的歌者,动情地唱着她心爱的歌,歌声如绸子,在你的眼前丝丝缕缕的缠绕着,你的魂早就没有了,想象着隔座那位歌者的样子,或如人应如玉一样美丽吧。
或许隔壁座很近,你睥睨着眼睛,不敢正眼去望她,只是静静地听,心痒难耐,却不敢扭头,生怕她强大的磁场会让你消磁;若是座是卡座,中间有屏风,你听那歌声逐渐萎了,赶忙去隔壁座追寻,寻而不见,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直至多少天你后,你还在思忖,她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儿呢?只后悔当初没有大胆一些,去送一杯茶,去搭一个讪。
试想一下,若是你真正壮着胆子去见了,才发现人也素素,歌也平常了,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模样。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见光死吧。
想起早年前听电台节目,一直很喜欢一个叫安妮的节目主持人,在有月色的夜晚,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淙淙流水,温暖而舒适地在我们心头流过,曾经无数次,我都是枕着这样的声音入眠的。
一个暑假,我终于有机会跟随大师兄到电台去偷偷看她。人是见到了,枯黄的一张脸,眉毛太淡了,简直就是希冷冷的几根,还是个龅牙姐,此后,再听她的节目,那份温泉洗心的感觉没有了,与之相反,也难以安眠了,只得转听别的节目,然后在另一个人的声音里入睡,即便是再有机会到电台去,再也不提见电台主播的事情。
隔座听歌人似玉,雾里看花叶如仙。至今很羡慕《诗经》里城墙根下那个搔首踟蹰的女子,那样急切切的一个女子,爱而不见,估摸着应该不是首度约会了,若真是首约,这种暂时不见,倒也是好的,总算给自己一种朦胧的念想,若真见了,说不定所有的幻影都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有些歌隔座听听就行了,有些事不必明白想想就行了,有些梦不必实现做做就行了,给人生留一点空白和悬念,多一点未知和猜想,是不是更有乐趣一些呢?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大多人都活在痴痴的念想里。
(950字)
《风流一代》2013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