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 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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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令感悟江淮晨报李丹崖杂谈 |
霜
李丹崖
山明水静夜来霜。
霜降这个节气多好,你想呀,万籁霜天里,鸟雀远飞,那些薄凉的霜凄厉地落下来,老绿的灌木,已然褐黄的玉米、大豆的秸秆,还有田野里的葡萄架上,落上了雪白色的一片,银花花,有一种隐忍的美。
今年的霜降,适逢重阳。我回乡去田野里看菊,田埂边,漫卷而来菊花香逼人的鼻孔。故乡是一座以药材闻名的城市,被誉为药都,像我们这些药都长大的孩子,每每闻到 田野里的菊花香就知道霜降要来了,秋尽了,冬在翘首仰望,快到它的好时候了。
霜是雪的先兆,是它的先头部队。这样薄薄的一层,不管是落在田野里,还是村庄的屋瓦上,还是懒懒的动物毛发上,都有一种短暂的美。这种美,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太阳一出来,它就撒丫子跑开了,瞬间无影无踪,霜,曾一度让人想起了青春,也不是这样子吗?
近日,总是想起上初中时候的情景,家距离学校有十多公里的路程,刚刚就读初一的我还没有适应寝室的环境,只有日日回家去住。深秋的天明得还不是太早,我为了不迟到,常常五点多就要起床,若遇阴天,田野的林荫道上,森森然,黑越越,还一片漆黑,母亲知道我有些胆怯,执意要送我到公路上去,那里要亮堂得多。母亲一连送了我将近两个月,有一日我骑上公路,回头看待在原地往我远去的母亲,她的嘴里哈着热气,眉毛和刘海上全是霜花,迎面而来的车灯一照,亮得有些反光。那时候。我才10岁,这些霜花让我不知道是真正的霜,还是母亲怜惜儿子的泪水。
我曾多次迎着黎明时分点点的微光到达学校,自行车把上已然是薄薄的一层霜,有一日也是这样去学校,在早读时分读到“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这样的句子,竟然禁不住掉下泪来。黎明之前的路还很黑,我不知道一个女人怎样克服对黑暗的恐惧回家的。前几日,借着回乡的机会问母亲,母亲说,那能不怕嘛,可是,我若都害怕了,你咋办?这样想着,我就不怕了。
回乡小住的几天,我天天五点多起来晨跑,为的是在自己的刘海和眉毛上也结上一层霜,当年母亲送我上公路的那条小路如今已被高速公路覆盖,我无计怀旧,只得在深秋清寂的田野里,迎接那层熟悉的霜降,在片片雪白的霜羽里找寻母亲当年的影子。我在乡间落叶遍地的小路上慢慢地跑着,天色逐渐微明,前方遇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神一看,那是母亲挎着篮子在摘扁豆,母亲年届五十了,多年的农活劳累,即便不是霜降,她的头发也早已花白如霜。
摘完了扁豆,我和母亲相携回家,辽阔的霜天在我们身后逐渐淡去。
(1000字)
《江淮晨报》2012年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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