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是这个世界的胡椒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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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士是这个世界的胡椒面儿
李丹崖
人人都想做一把隐士,但又并非人人都可以做得来。
人人都有归隐之心,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放得下。
人人都说隐士好,若真给你我一个名额,让你丢弃一切去归隐,你却未必肯狠下心。
随便拎出来几个隐士来,譬如采菊东篱下的陶渊明、梅妻鹤子的林逋、在瓦尔登湖边建了一座小木屋的梭罗。这些都是跟自然交心的人,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年华也枝繁叶茂,然而欲念与痴想却萎了,只剩下心底的一泓清泉,哪里可以容得下,哪里才可以不被污染,显而易见,只有大自然,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他们才会安稳。
有一种说法,大部分隐士都是在现实生活里找不到安全感的人。这时候的他们,就要元神出窍,到另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去避难。我不排除隐士中的部分人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觉得大部分隐士心里还是坚强的,否则,他们不会丢下俗世的灯红酒绿、儿女情长,撒手潜入山林,如雀鸟在夕阳里归他们灵魂的窠。
在我看来,隐士分两类:一为身隐;二为心隐。
身隐者,藏匿自己的行迹,在荒山深处或一处孤岛,建一座茅屋,点一灯如豆,夜来的时候,在灯下读一本翻破了的圣贤书,煮一壶自采的野茶;或在日光明媚时,钓钩轻甩,垂钓江心,不必养鸟,也不喂养一切宠物,窗外的整个世界都是他多彩的花园。
心隐者,也许并非要荒山孤岛,也可能是在小巷深处,甚至是在闹市区,外界的势力纷华侵扰不了他,觥筹交错迷乱不了他,他跟谁都不比,他对谁都不屑,他心里念着自己的一套哲学,他的瞳孔里,几乎屏蔽了一切世俗的纷扰,他把自己的需求朝着自己的内心去反问、去追溯,他们有一个灵魂的家,在他们自己心里。
也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吧。
看金庸先生的武侠巨著《鹿鼎记》,最令我佩服的不是康熙、更不是韦小宝,而是顺治帝。他本一心向佛,无奈世间的诸多烦恼偏偏向着他所处的那片净土反扑,这时候的顺治帝一开始也不可谓不心思焦灼,然而,后来他却用自己手中的念珠“定”住了自己,任凭刹外杀伐争逐,他的内心却一直是安谧的,是他心底的梵唱压住了外界的喧嚣,我们说,他成功地在众所周知的五台山上归隐了自己,他做了自己心灵的皇帝。
也曾见过一位文友,原本他拥有显赫的家世,少年时分,他却立下了一个在别人看来十分不可理解的志向,在深山里建一座牧场,在这座牧场里,他不招任何一名员工,只有一只猎犬陪伴着他,他一个人养了近80只奶牛,他每天放牧奶牛,帮奶牛接生,他与外界的唯一交往就是那个来他牧场收取牛奶的工人,然而,他从不打听外界的一切事物,甚至连奶价也不问。闲暇的时候,他写写童话,他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和孩子们相处才能使他开心,所以,他愿意为孩子们做一切他可以做的事情,包括他的生产和创作。
俗世是一碗汤,有的人乐意喝它,甚至因嗜汤如命,而把嘴角烫得血泡密布,更多的人是知道汤的烫,却欲罢不能,只得扬汤止沸,而那些隐士们,他们是这个世界的胡椒面儿,他们一方面尽可能用自己的辛辣使这碗汤变得更鲜美一些,一方面也尽可能地消融自己,让食客们在汤里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1219字)
《榆林晚报》2012年3月16日茶间碎语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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