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吉他声

李丹崖

凌晨一点，穿越楼下那面花墙和葱茏的树木，有清澈的吉他声响起，顿然心生惊异，这么晚的时间，是谁有这份闲情？幸好我所居住的小区较新，入住率尚不高，要不，此君早被洗脚水淋过七八遍了！

这样想着，我推窗探头俯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小伙子，怀抱着一只吉他，坐在路牙石上，动情地拨弄着琴弦。仔细听，小伙子弹的是莫文蔚的《爱情》，提及这首歌，我依稀能哼出其中的个别词句来：……怎会在夜深还没有睡意，每个莫名的日子都是我想你……

这是一首张洪量的作品，有人说，凡是喜欢张洪量音乐作品的人，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想，这种判断也一定适合楼下的那个小伙子。

出于猎奇心的佐使，我带上一包烟，决定下楼和这个小伙子聊几句。

我和小伙子比肩坐在路牙石上，一曲终了，我递给小伙子一支烟，空荡荡的小区里闪起两点星火。

小伙子说，5年前，他爱上了一个姑娘，爱到死去活来的那种，他和姑娘也有过许多风花雪月的往事。小伙子家在城市，父母是普通的酒场工人，他爱的那个姑娘家在农村，父亲已经不在了，母亲一直想给她找一个做药材生意的婆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

两年前，小伙子爱的那个姑娘如母愿，嫁给了一个富家子弟。无奈，婚后，丈夫的不良秉性暴露无遗，还经常对她动用家庭暴力。这些，都是小伙子听她的邻居说的。好几次，小伙子都想给她打电话，劝慰她，好几次拨通了电话，却不知道说什么，都给挂掉了，他也怕因为他的电话而恶化她和丈夫之间的关系。

那你为什么今夜在这里一个人弹吉他？我问小伙子。

小伙子仰头沉默了片刻，猛吸一口烟说，这个小区早先是一片草地，我们最早在这里相识。我们关系最早明确的一个情人节，我们背靠背坐在这片才发出草尖尖的地上，聊到第二天凌晨两点，我给她弹唱她最爱听的莫文蔚的歌，她曾这样要求我，无论我们最终能否走到一起，每年的情人节晚上，我都要给她弹奏一曲关于爱情的曲子。这样，不管是远在天边，还是近在眼前，她都能感知到。

小伙子说到这里，又沉默了，透过月光，我看到他眼角有泪珠在涌动。

再次递了一支烟给小伙子，小伙子点燃，我看了一下表，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小伙子撩拨琴弦，在弹奏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弹到副歌部分，小伙子停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们所坐的路牙石的路对面花丛里，站着一个女子，似乎在不停地抽咽，小伙子唰地站了起来，向路对面走去……

这是发生在去年一个情人节的午夜，一段“爱和无奈”的故事。

又是一年，小区里，一个个的窗口亮灯的家庭越来越多，过了春节，情人节又要到了，我决定在这个情人节的凌晨两点等一段吉他声，我希望等来的是一对幸福的背影。

（1071字）

《亳州晚报》2012年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