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怀念小山村
(2006-07-05 22:39:23)怀念小山村
2001-11-25 17:28:46
在京西西山山脉的缝隙中，有个叫马家套的自然村，那便是我的原籍。我上小学之前的大部分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
回老家交通不便，无论坐火车还是坐汽车，都只能到达乡里，剩下的十余里就要步行，这十余里路可谓艰苦卓绝，要么走山谷间的河滩地，卵石粼粼；要么走山路，临渊伴嶂，快走也要一个半小时。这里的平均海拔在七八百米以上，四季分明。无论从哪个方向进入村子，都必须爬上山来，再下得山去。因此出行很困难，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村东的山根下打一条隧道，直通村外山下的河滩。可实际上，河滩的地势要比村底部高出许多，真的打通，如果河滩一发大水，村里就成了湖沼，不可想象。
马家套四面环山，是一个巴掌大的山间盆地， 90余户人家散落在四面的缓坡上。山里人每天两顿饭，村里早晚两次炊烟四起，风景独特。家家做饭烧山柴，就是从山里打来的灌木，干燥以后拿来作燃料。家家盘土炕，灶和土炕是连通的，有火道，可以把炕烧热，冬天好取暖。夏天，火道一挡，大部分热量顺烟筒走了，有灶里的余热，炕也不至于生凉生凉的，对身体有好处。有句话“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其实，即使是盛夏也不能睡纯粹的凉炕。
村里缺水，有一上一下两眼井，水极甘冽。取水有挑担、肩背、牲口驮等方式。
村里只有一个杂货铺，叔祖父曾在此卖货，一进铺子，一股酱油、醋、糖果与酒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很好闻。那气味我至今还记得。
村子里四合院居多，青砖青瓦，券门花墙，砖雕装饰，古朴清雅。我家也是四合院，是爷爷花大洋从村里财主手里买的，可买了才一年多，就被日本鬼子烧了。后来，只建起了西堂屋，还有东屋北面幸存的耳房放杂物，够住的，就没有再盖，我小时候，那几间房的残垣断壁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尽管残垣断壁，但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标准的大四合院，其恢宏，其精美，均可以想象得出。房后是菜园子，种点豆啊瓜的，还有小葱和韭菜，自给自足。园中有一棵高大的香椿树，笔直笔直，很少见。院子用山石板铺就，爷爷总喜欢在院子里洒下些旱烟籽，烟苗从石板的缝隙中钻出来，也不大管理，有了硕大的叶子，爷爷就把它晾起来，干了自己抽，很呛的。院子里也放养些鸡，大了下蛋，隔一天下一个。记得那时候，我总偷看鸡下蛋，鸡蛋从鸡屁股生出的时候，总令我激动不已，那母鸡则站起来“咯哒咯哒”的叫，好像是在向主人报功领赏，这时候奶奶就抓一把玉米粒子喂它。奶奶不让我偷看母鸡下蛋，说那样长大了爱脸红。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前，村里没有通电。家家点煤油灯。到了晚上，灯光点点，人影绰绰，很有诗意。没有月亮的时候，不大的天繁星稠密，格外明亮。夏日的夜里，爷爷告诉我怎样认星星，北斗、北极、牛郎、织女，给我讲美丽的传说。到了月圆的时候，那景色更美丽。我常常问起同事：“你见过没有灯光的月夜么？”
真的，那山村的月夜很美。特别是中秋，月亮高高的挂在天顶，很亮很亮。除了几颗很亮的星星外，平日里稠密的星星都被月光掩去，月亮一枝独秀，骄傲的照射着小山村。月光真的像水一样泄在地面上，房屋、树木、墙壁。。。。。。万物的影子都显得十分幽静，走在月夜中，月亮跟着人走，人跟着影子走，除了家家的煤油灯，再无其他的人造光，小山村在清辉中如若仙境。环顾四周，山峦参差，像荷花的花瓣，月光使山峦为小山寸镶上了荷花边，整个山村俨然是一只精致的荷花碗，那意境，真是神制天成。
那时候，山里月饼少，更不知赏月；如今月饼多了，电灯又取代了月亮。可惜，可惜。
山里的冬天是很冷的。由于四面都是高山，西北风受阻。形象地说，风始终在天空悬着，给人感觉不是没有风，而是风很高，在村子的上空一掠而过。因此很少看到风扫地的现象。到了春天，万物复苏，房檐下的小燕子活跃起来。三四月间，遍山桃花杏花，粉白相间，生机四溢。只可惜山高偏远，无人来赏。记得村里某处有人用红漆闲题：“寂寂桃花冉冉香，美丽娇艳向谁芳？可怜生此偏僻处，年年春日谁来赏？”初夏，满山野花，万紫千红，老人们说，每种野花都是一种药材，我信。六七月间，山杏、沙果满枝。秋天山桃、洋苹果（很酸）、柿子、红薯、瓜豆、玉米收获。这里主要经济作物是核桃和杏仁。有一种杏仁叫“套扁”，以皮薄个大仁饱闻名遐迩。
山里土地贫瘠，靠天水浇灌，一度吃返销粮。
村里通了电以后，有了一些电动农机，扬长脱粒可以，拖拉机开不进村子，没用。
大约10年前，马家套因严重缺水，发展速度缓慢，被倾村迁至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原村废弃。家园重建之后，汽车可以进村了，人们可以方便的走出大山，发展多种经济，生活一天天好起来。乡里引进外资，办起了杏仁食品加工厂，就地取材，“套扁”大杏仁为家乡富裕派上了用场。
许多年没有回老家了，小山村马家套，在我心中的那份美好，时常勾起我依恋的的回忆。
喜欢
0
赠金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