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件小事
一次,我在电车前后连接处坐着。上来一对不大的情侣,站在我面前,男孩儿个子高,从背后搂着女孩儿的腰,居高临下看着女孩儿的脸。女孩儿面色苍白,虚汗淋漓,眼神里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男孩问女孩儿,声音很小:“疼吗?”,女孩儿点点头:“嗯。”这时我看到女孩儿提着一个塑料袋,隐隐约约看到袋子里的长方小盒子,是药。仔细看,是“益母草膏”,我知道,这是妇科用药,产后清理淤血调经用的,一般流产也用。这女孩儿一定是刚做完流产从医院出来。心里话,这小伙子,还不打车送。于是我站起身:“坐这儿吧。”男孩儿说了声谢谢就让女孩儿坐下,我示意女孩儿站起来,让男孩儿坐下并告诉他:“椅子又硬又凉,让她做你腿上。”俩人还挺乖,女孩儿坐下了,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泪流满面。这个镜头,至今还清晰地印在我记忆里。
前几天,在988路公交车上,我站着,我面前坐着一个少妇,不是北京人,人长的一般,挺丰满的,身材很好。整体看还挺耐看的,周围都是老爷们,没得看,一路上就看她。少妇右脸颊上生了一个小豆豆,红红的,点缀着那张脸,很生动。可她那不太干净的手总不时的去抠那豆豆,看上去不雅观。我真想告诉她别抠了,那豆豆没什么不好。唐突啊,那不是还没吃饱就撑得慌了?忽然,豆豆被她抠破了,鲜血直流,她一手捂脸,另一只手去拉书包的拉链,一定是找纸巾。说时迟那时快,我已经从摄影背心口袋里掏出纸巾塞在她手里,她本能地接过去,一抬头才看清是个老爷们,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低声说:“你那豆豆其实挺好看的,没必要抠,手不干净,抠破了容易感染。”她点点头,眼里竟有泪花。
有天下午我坐813路从东四回家,等了45分钟才来一辆车,挤,还塞车。我靠窗站着,面前站着一个瘦瘦的清秀女孩,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我右侧旁边坐着一个漂亮少妇,一头葡萄紫色直发垂坠如瀑,皮肤白皙,胸脯挺拔,骄傲地坐在那里,把玩着一只小巧手机。车里空气污浊,不堪呼吸,令人烦躁。我拿了一个绿箭口香糖放在嘴里,嚼到腮帮子疼车才到呼家楼。这时候,那位清瘦女孩忽然蹲了下去,疲惫地靠着旁边的椅子背的边缘,好像晕车,好像中暑。我想,如果我有座位一定让给她坐,离她最近的那个漂亮少妇把脸扭向玻璃,一副冷漠的样子,顿时我觉得她那头长发就好像翻洒的油漆桶,模样也变得扭曲了。我悄悄拿出口香糖,放在清瘦女孩面前,用拇指一搓:“吃一个吧。”女孩抬眼看着我:“谢谢,我不要……”声音极细极温柔,我看着她,把手又举高了 一厘米:“嗯?”她终于接过去一块口香糖,剥开纸放到口中,嚼了起来,脸上表情显得轻松了一些。
有天,和儿子一起去麦当劳,回来的路上,远远地看到一个时尚女孩撅着屁股鼓捣自行车。走近一看,车链子掉了,女孩不得要领,弄不上。但见女孩穿着超短裙、低领衫,前后走光,胸衣和小内裤呼之欲出。好多人过来过去回头看,有的男士还恋恋不舍驻足以至数次回头。我让儿子去路边餐馆要一双一次性筷子几张纸巾。儿子不解:“刚吃完饭,要这干吗?”我示意儿子快去。东西拿来,我让儿子在原地等,自己到女孩跟前:“我来!”遂蹲下身用那筷子一挑,转一下脚蹬子,好了。我白手中的纸巾递给女孩:“擦擦手。”然后招呼儿子继续往家走。走出有十几步远,女孩汽车追上来:“谢谢你啦叔叔。”我忙不迭地应付:“不客气啊别客气……”儿子问:“过来过去的这么多人都不管,您干吗管?”我告诉他,人人都需要帮助,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帮助;人人都可以帮助别人,但并不是人人都去帮助别人。今天你帮助了别人,或许有一天你会得到别人的帮助,那时候你就会心安理得。
有些不是刻意做的,实在是躲也躲不开,缘分呢。不过,必须看准人家确实需要帮助,要迅速、自然、果断,有把握不形成双方的尴尬。做点好事,尤其为异性做点好事,很惬意,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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