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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琐在操场边找到周泰迪的时候,他正坐在高低杠上,长长的两条腿招摇而悠闲的晃着,他身后红色的跑道对面是一排高大的银杏树,无数金色的小扇子在风里哗哗的摇着,深秋明净的阳光照在他的额头上,使得他的睫毛在白晰的脸上投下淡金色的阴影。琐琐突然生了气,什么人啊,一个男生,眼睫毛竟然比全校女生的都要长。像芭比,不不,还是像小熊。
跑道上有体育班的学生在跑步,嗒嗒的声音,不紧不慢, 八百米,如果一早使尽了全部的力气,便无力冲刺了,所以才这样不紧不慢。她有些拘紧的连名带姓:“周泰迪同学。”
嘎?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笑意,看起来更像只小熊。她一紧张就全身微微发抖,站着三七步,脚尖紧绷,仿佛是在练功房里。红毡地上软绵绵的,把杆细腻柔滑,冰冷的贴着手臂。呼吸紊乱失了节拍,老师的声音清楚冷静:“赵琐琐,全身放松,你是要跳芭蕾,不要是跳蹦极。”她不喜欢芭蕾,可是母亲力主让她学习,说是于形体于气质都有好处。哪怕已经练了七年芭蕾,每次走进练功房还是情不自禁的紧张,总是要等上许久,才能找回对动作的感觉。
广播里音乐响起来,学校总是在放学时分播放,歌曲则五花八门,传统保守如老掉牙的《让我们荡起双桨》,时髦流行如周杰伦的《发如雪》,端看广播室老师的心情如何。今天唱的却是一支英文歌。旋律熟悉而缓慢,正好像是赵琐琐看过无数部韩剧或是日剧背景音乐。歌声那样优美伤感,夹杂着塑胶跑道上沙沙的步声,越来越快,像她的心跳。
预演了无数次的场景,预默了无数次的台词,临了,还是磕磕巴巴,说得句亦不成句:“我……我很……我很仰慕你,我们交往吧。”
周泰迪高大的身影晃了一晃,几乎没有从高低杠上跌下来,一双幽暗如夜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似乎在看着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哈比族人。
话出了口,再后悔再难堪再懊恼都没了用处,她反倒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神色机警的往后退了半步:“周泰迪,答应不答应都给句话。”他微微眯起眼睛,那样子真像惺松没有睡醒的小熊,她的心不争气砰咚砰咚,拒绝!拒绝!拒绝!最好马上指着她鼻尖大声叫她滚蛋。
可是这只熊真不能以常理度之,他抖了抖身上的深蓝色西装校服,动作帅得在黄昏时分的斜阳余晖里还真像有那么几分白马。赵琐琐听到他态度明确声音清晰语气端正的说:“好的,我们交往吧。”
这下轮到她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过了十几秒钟,她用缓慢似电影特写的动作探出手:“周泰迪,你没发烧吧?”周泰迪微躬下身体,于她上方形成巨大的阴影笼罩,令她突然有种大祸临头的不祥预感。他浅暖的笑容还挂在他弧线明快的唇角,呼吸暖暖回旋在她耳畔,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赵琐琐同学,你带来的大队人马还在后面看台上看着我们呢,做戏要做足全套,不然也太不敬业了。”
算他狠,竟然能在片刻间察知来龙去脉。她眼角余光亦能感知那些如小李飞刀般嗖嗖的目光,于是终于在唇角渐次绽开一朵貌似幸福的微笑,盈盈的一张瓜子脸上,眸如点漆,里头似反射着夕阳温柔的光芒,他禁不住说道:“像狐狸。”
嘎?他重复了一遍:“像狐狸——你笑得像只小狐狸。”她攸得面红过耳,全身发抖,不是害羞,而是气愤。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嗡”得涌入大脑,几乎本能的跳起来,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啪”,清脆响亮,新鲜热辣的指痕从他的脸颊上缓缓浮起,身后有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隐约似乎还有人在尖叫。她错了她错了,她弄砸了整件事情,几秒钟后她十分清楚的知道,果然是大祸临头了,可是最终他还在怔仲,她已经掉头而去。
琐琐,琐琐,你这次真厉害,这下章雅玲无话可说了。可是你最后为什么要打泰迪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