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洞 中俄国境线探秘

9月20日是个星期天，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绥芬河，这个边境小城在秋日的艳阳下分外靓丽，城北人工湖碧波荡漾，成片颇具俄罗斯风情的楼群白墙红顶，沿着起伏的山坡错落有致地排列开来。

上午参加完中俄远东商品交易会，在市精神文明办孔黎江主任的安排下，博物馆下午为我们开了专场。别看这博物馆小巧别致，面积不大却内容丰富。讲解员用略带东北口音的普通话，娓娓动听地详述这个城市从远古的荒蛮到如今繁盛的悠久历史，使人悠然进入到变幻的时空之中。

走出博物馆我们恍如隔世，阳光再次让我们眯起了眼睛。看看表不到四点，黎江说时间还早，我再带你们看个地方吧，走，咱先去哨所，再去三号洞。好啊，我欣然应允。这正是我愿意去的地方。

                    身后是俄罗斯，那个没有植被的条状线是国境。

哨所位于绥芬河城东山梁上。在这里，居高临下向东望去，可以看进俄罗斯一、二十公里。夕阳照射下，但见对面茂密的森林随群山起伏，莽莽苍苍，无边无际，其间白色的公路逶迤曲折、时隐时现，通向极遥远处一片隐约浮现的建筑群落，那便是格罗迭科沃。

                                  绥芬河哨所

沿绥芬河东南边的一条公路出城，海拔高度不断下降。不远有一个卡口，边防军人荷枪实弹，道杆横在公路上，显示出这里已不是随便可以接近的地方，有黎江在，我们当然没费什么口舌。再往前700米左右是一个几乎180度的急弯加陡坡，汽车冲上坡顶就到了三号洞的守备营房了。这里正在装修，大批装修材料将路挤得很窄，我费了好大劲才将车泊在一个坡道上，旁边勉强还能过去一部车。简单的接洽之后，部队派出一名小战士为我们做向导。

三号洞，位于绥芬河市东南边3公里左右，是铁路自俄罗斯进入中国的第一个隧道，距边境线仅200米左右，因为这里是军事管制区，一般老百姓是不能靠近的。隧道的西口迎着夕阳，条石砌成拱券抵挡着山脊的重压，百年来蒸汽机车喷出的浓烟将洞口内部熏的漆黑，两侧分别写着1899和1902的字样，反映了开工兴建和竣工通车的时间。四根铮亮的铁轨从洞内延伸出来，组成极为罕见的单线四轨铁路，一、三两根铁轨供俄罗斯的列车使用，轨距宽1524毫米，二、四两根是中国的标准轨，宽1435毫米。这段特殊的铁路西至绥芬河铁路货场，东至格罗迭科沃车站，全长仅30公里。

                                三号洞西口

中东铁路是俄国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中国东北修筑的一条"T"字宽轨铁路，亦称东清铁路、中国东省铁路。其干线西起满洲里，中经哈尔滨，东至绥芬河；支线从哈尔滨起向南，经长春、沈阳，直达旅顺口，全长2489公里。该铁路自绥芬河向东出境，在乌苏里斯克与著名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相连。

拍照、摄像，禁不住的新奇感传遍全身。看我们兴趣盎然，黎江说咱们钻过去吧，化楠说好啊，我正想哪。那个小战士犹豫了一下说，那你们可要注意安全啊，里面黑着哪，我说没问题。说着，人已经进入洞里了。

从明亮的外面进入洞内，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四周漆黑一团，只能看见铁轨反射出的微光。踏着枕木，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打开手机，屏幕的光亮显得那么耀眼，以此为照明，大家一路兴高采烈，说说笑笑，洞里满是嗡嗡的回声。

洞并不是笔直的，进去50米有一个10度左右的缓弯，所以隧道的两端彼此看不见。隧道并不是等宽的，有一段地面和洞壁上出现向内侵入的大片山石，使得隧道突然变窄。正走着，当向导的小战士突然紧张地高呼快闪开，火车来了！在哪呢？大家一边往边上靠，一边前后寻找。李俊清有些紧张，我说别怕，隧道两侧都有安全距离，可能还有藏身洞，咱站在边上就没问题。果不其然，到了边上就看见1米进深的藏身洞了。大家往洞里一站，紧接着，火车巨大的隆隆声越来越近，车灯将隧道照得通明透亮，那巨大的车身挟裹着疾风从身边一辆辆掠过，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我们不得不悟住耳朵，空气里充满了铁锈味，借着微弱的手机亮光，隐约能看见车厢上一闪而过的俄文字样。火车过去了，大家惊魂未定，我们清点了一下人数，五个人一个不少，这才都哈哈大笑，连说够惊险的。我说那老毛子的司机还得纳闷，怎么这山洞里还有一群人哪。黎江说准把他们也吓一跳…。

随着光线的逐渐明亮，我们看见洞口外边满山的绿色。出洞再走200米左右，眼前出现两条间隔50米、宽也有50米的条状空旷地带，由北向南翻山越岭一路铺来。我问黎江这是怎么回事，他说这就是国境线，去掉植被的目的一是造成明显的标志好区分，二是空旷地带有人越境好发现，三是起到防火带的作用，以防两国的山火向对方蔓延。我说这招儿高。我又问，那为什么有两条啊，他说靠西边的这条是老的国境线，前几年勘界时俄方又多让给我们一些，所以新的国境线向东移动了这么多。你没看见老的国境线开始长出植被了吗？我恍然大悟。

                           身后是清除掉植被的国境线

旁边不远处，一座界碑豁然立在眼前，金红色的国徽刻在上面是那样神圣。黎江说别往前走了，再走就越境了。化楠说那边是不是有人拿枪瞄着咱们哪，再往前迈一步就开枪了，说的大家哈哈大笑。笑归笑，脚步就此停住。仔细寻找对面每一个角落，却找不到一个俄国军人。界碑两侧，中俄两国各立着一根信号灯，而且都有摄像机盯着这敏感的几平方米，我相信，两边的监控机房里，中俄边防军人都在仔细地观察、研究我们的一举一动，弄得我好不自在。

站在界碑上照个像，这难得的机会不容错过。我想，这也许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了。中国之大，漫长的国境线绵延几万公里，有几个人能将足迹留在这里呢？

                       身后是俄罗斯，信号灯和哨楼都是他们的。

天色渐渐发暗，山风略带凉意。回程时，铁路两侧茂密的树林发出呜呜的啸叫，让人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问带路的小战士这里野兽多吗？他说野兽的确多，有熊什么的，前几个月还发现被野兽吃剩的人的残骸，怀疑是拾荒的人沿铁路捡拾饮料瓶遇到野兽了，因为这是军事管制区，人烟稀少，野兽常在这里活动。说的我们毛骨悚然，脚下不由加快了步伐。

回到绥芬河市区，满街的华灯已是璀璨靓丽，一辆辆小轿车流光溢彩。酒店里人声鼎沸，朋友备的酒席已等候多时，就等咱入座了。推杯换盏之间，我脑子里还是萦绕着三号洞和中俄边境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