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与托尔斯泰

狐狸多知，而刺猬有一大知。——来自古希腊诗篇

雷洋的案子差不多没有声音了。武汉被大水淹了，但是，没有过二天，也没有声音了。今天的声音是南海仲裁案。我感觉无奈、无助、无力、失望、没有信心、前途暗淡。

历史是偶然发生并且偶然变化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或者历史是必然要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这样的问题，对于象我这样平时忙碌于世俗杂务的人来讲，是不太具有吸引力的。但是，如果我真的有心想放松一下沉重的精神压力，那么，投入到思考这样形而上的问题中去，也许是一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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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多知，而刺猬有一大知”。据说，这句话源自古希腊。这个句子的大意，我在英国哲学家以赛亚∙伯林写的书中已经读到过好多次了。但是，说实话，我一直没有能够很透彻地理解其意思，到目前为止，我也只能这样理解：狐狸很聪明，诡计多端，灵活多变，而刺猬只不过靠着有一身防御的硬刺而生存。也许，刺猬强过狐狸，但刺猬之道与狐狸之道不一样，它们的生存原则截然不同。当然，我知道，伯林绝对不是简单地在讲刺猬和狐狸的故事，他是哲学家、思想家，他在讲思想。伯林将这句话引伸为：某些人在学习刺猬，寻找并试图将自己的知识与行为统一在某个单一的知识体系内，并用这一知识体系和行为规则来统摄自己的言行、思想；另一些人则追求许多不同的目的，包容许多不同的见识、观点和原则，这些人的思想和生活态度是狐狸式的。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有时候也会有人讲，这个人是老狐狸，意指他狡猾灵活，有点贬义的味道；这个人是老顽固，意思是这个人可能是一根经，死板地按一个规则行事，很固板，当然，还含有按原则办事、守规则的味道。这里面也可能有那么一点点伯林的意思的影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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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斯泰想做一只有“大知”的刺猬，伯林这样告诉我们。

托尔斯泰不是作家吗？是的，托尔斯泰是个作家，他写过一本《战争与和平》，当然，肯定还有其它著作。很抱歉，我很没有文化修养，我还没有读过托尔斯泰的任何作品。但是，你不要太看不起我，虽然我不曾读过托尔斯泰，但是，其他人写的书我其实是读过一些的。现在，我在伯林的《俄国思想家》这本书里一下子与托尔斯泰相遇了。伯林把托尔斯泰放在重要位置写进这部书里，说明伯林认为，托尔斯泰是个重要的俄国思想家。我读了伯林的文章之后，感觉到应该找时间去读读《战争与和平》。但是，当务之急，我还是想要拿托尔斯泰关于历史的必然性和偶然性这个思想先来说说。因为我对这一问题有兴趣。

以前我写过一些关于历史的必然性与偶然性、关于历史决定论的一些小文章。我经过认真的学习与思考，决定倾向于同意历史是偶然发生并偶然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但是，托尔斯泰似乎不是这样想的，他倾向于同意历史是必然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下面，我来做个二传手，根据伯林的论文，作些讨论与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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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斯泰的一个论点是，我们人类永远无法真正了解和掌控历史事件。

托氏以为，历史不是由政治、公众集会、战役等这样的大事、而是由内在于个人内心的小事件构成的。内在的事件才是人类最真实、最直接的经验，生命只由内在事件构成。历史只是一股流动着的“生命洪流”。在“生命洪流”之中扮有一个角色的个人永远无法了解他身陷其中的那些事件的意义。任何人只是“生命洪流”里的一分子，你无法知道先前的、当下的和今后的“洪流”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你身在洪流里边，就象你是普通人物，你就无法看见三维空间以外的任何现象一样。中国有句俗语叫“当事者混，旁观者清”，讲的有点这个意思在里面。而且，你也无法掌控、你只能感受当下的你和你的环境、你所处的“生命洪流”里的这一细节。也许，你以为你可以通过学习与想象知道先前的“生命洪流”是什么样子的，你可以了解历史，其实，你只能作为一个分子，作为当下“生命洪流”里的一个微细的人来理解和感受历史，你不可能知道真正的“生命洪流”、完整的“生命洪流”是什么样子的。你可以沾沾自喜于你的眼界、你的感受、你的地位和你所能学到的知识，但是，其实，“未入你眼界的”、“无从纳入你眼界之境”的东西要远远多于你所能够知道的。托尔斯泰指出，我们所知的事实太少。我们无知得可悲。与未入眼界的、与无从纳入眼界之境的事物相比较，我们的知识面之狭小，令人难信。托尔斯泰认为，历史之真尚未发现，当世通行的观念：原因、意外事件、天才的力量，全无解释作用。这些，不过是人类“以单薄的外衣掩饰自己的无知”而已。如果人类试图了解世事的真实原因，他一定是毫无所得。他若以理性手段了解任何世事，也都注定要失败。因为，任何理论都不可能吻合变幻万端的人类可能行为，也不可能恰好完美符合繁复细微、无从发现的世事原因与结果。我们如果承认人类生命能用理性加以规矩编制，生命的可能性也就毁灭了。就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意志和自由了。所以，托氏认为，如果有人宣告自己能将这无限繁复的世事变化套入某一科学定律中去，那么，这个人就是蓄意行骗的江湖郎中，如果不是行骗的江湖郎中，那么，他就是瞎搞，就是盲人队伍里的瞎眼领队。

托尔斯泰认为，我们人类夸口声称能够了解和决定世事，这种夸口是一种愚蠢。为什么人类会有这样的愚蠢呢？原因并不在于我们人类是真正的愚蠢者，也不是我们人类在亵渎神明（因为了解和决定事件的其实只是神明），如果我们人类拥有了神明特殊的知识和神明超自然的力量，人类也照样能够决定世事。我们愚蠢地认为能够了解和决定事件，是因为我们总是感觉我们能够知道事件的成因，并且以为我们可以知道很多，知道世事的大多数成因，因为知道了原因，我们人类当然能够有所作为、能够决定世事、起码能够改变世事的发生与发展情况了。而真实的情况则是，托氏认为，决定某一事件的原因是非常多的，数目浩瀚的事物交互关系决定着事件的发生与发展，而我们人类所知的事因是极其细微和稀少的，如果我们知道了世事原因的复杂性与变化无限性，我们就应该停止赞扬、责备、夸言与悔吝，不再将人视为英雄或者罪人，而是应该怀抱适当的谦抑，虚心伏首于无可避免的必然性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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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氏告诉我们，世上万事是由一个牢固无情的自然律所控制的。所谓的人拥有自由意志之说法，人有力量可以控制或者改变事件的发生与发展这一说法，其实只是人类的一个无法摆脱的自欺之幻觉。而所以有此幻觉，只是因为人类并不知道真正的事因。

托尔斯泰认为，宇宙间有一自然律，自然界的所有世事都为其所控制，人类生活当然也为其所制约。自然律是真正的世事起原因。不过，因为人类并不知道有这一自然律在控制、制约着世事万物，因而，人类并不能直接面对这个牢固无情的受制过程，所以，人们总是试图将事件的过程理解为只是一连串人类自由抉择的过程。所以，一旦事件结束，尘埃落定，他们就会将事件的责任扣在人类自己身上。所以人类社会中就会产生我们常见的英雄与罪人。托尔斯泰认为，世事，汇聚在一起之后我们可以称之为“宇宙洪流”，是不顾任何人的意志与理想而自有其路径的，我们人类的作用既微末且无能。他考察说，一项行动，我们愈将它密切关联到它的情境脉络之中时，行动者就会愈显得不是自由行动，他会受制于许多因素，因为行动者是被迫这样行动的，所以，其实他并不能（也不必）为他的行动负责，而我们公众也不应该要他承担责任或者罪过。个人，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有行动的自由的，如在肉体极限内，人可以自由举起他的手臂。但是，一旦涉及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就开始不太自由了，当我们分析了每一个人所身处的所有关系之后，托尔斯泰说，他就是牢固无情的洪流的一部分了。所以，自由是真实的，但只限于琐屑的行动。托氏比喻说，人既是一粒自营其自身的意识生活的原子，同时，也是某个历史潮流里的无意识媒介，媒介这个巨大的整体是由众多相当微不足道的元素构成的，而个人只是这些元素之一。

因果之链是存在的，不管我们有无感觉。幸好我们感觉不到，要是能感觉到它的分量，我们就寸步难行了。生活的基础在快乐的无知，幻觉既去，人生势将瘫痪。非常痛苦，我们并不自由。那么，如果我真的不相信我是自由的，我会怎么样呢？我会不再努力工作？我会消极地生活吗？这时，真实的生活经验又告诉我们，懒散会使自己真实的生活陷入困境。那么，人类就又会不认命，又会去争，去积极生活。于是，生活又发生了变化。那么，最后，我是应该相信自己是自由的吗？

也许，从小的方面讲，我们是完全自由的。但是，对巨大的“生命洪流”与“宇宙洪流”而言，我们又是不自由的，确实，如人种发育和进化的程度、我们生活的年代、地球演变的时期、那些巨大的、我们人类不可及的，无从纳入眼界之境的的因素我们又怎么改变得了？因此，能动性、自由可能只是个幻觉，真正的事因，直到我们死去都不可能知道。就好象人会死亡，但死亡的人去哪里了？有没有来世？有没有灵魂飞去？我们永远无法知道，因为等到我们亲身体念死亡之时，我们已经不再存在了。

伯林在评价托尔斯泰的这一观点时说，托尔斯泰所谓的牢固无情、无关人类任何思想或愿望而自行运作实现的定律——自然律，“本身就是个暴虐逼人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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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氏说，世事是如何发生的？真实的原因我们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不知道呢？托尔斯泰讲，我们不知道事因，并不是因为世事有天然不可知的原因，有天机，而是由于世事的原因非常繁复多样，原因的终极单位又非常细小，我们人类没有能力听到、看到、记忆到、记录到、串连到足够多的可用资料，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明白事件的真相。原则上，如果我们人类知道了、掌握了这些全部原因，我们也是能知道真相的。有一种讲法是，假设有一智慧在某一刹那间得知了所有原子的精确位置及其彼此之间的所有作用力，那么，这一智慧它就能回溯并预测最大物体与最小原子在过去与未来任何刹那间的位置与运动，于是，宇宙间就没有这个智慧所不能确知的事情了，在这一智慧面前，过去、未来和当下都将一目了然、尽现于眼前。但是，我们人类显然不可能拥有这一智慧，囿于经验的人类可能是全知的，但实际上当然不可能。在托尔斯泰这里，我们人类知道更多的知识，其意义实在不是很大，因为不管你如何努力求知，并且，尽管知识、正确的知识可以帮助我们做出更合理的决定，你掌握在手的知识一定是微不足道的，因而，你一定是没有办法知道真相、控制世事的。社会的、道德的、政治的、精神的和艺术的世界跟内心有关，比较复杂，但是也只是世事原因中的极小一部分，况且，这些领域的知识还非常复杂。而物理学领域虽然直观明了，但是，却是微不足道的，因为它过于简单，没有办法与人类世界的全部对比。总之，没有一门科学能够整理、描述和预测这个世界，因为我们都浸没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中，而无法检视的生活比例太高了。

讨论至此，我们看到，对于控制世事，全靠个人的意志肯定不是行的的，但也，个人也并非完全无能。应该承认，某些人的意志比另一些人的意志更有效，重要人物虽然不如其本身或愚蠢的历史学家所想的那么重要，但也不是幻影。如果历史完全是由人类创造的，那么拿破伦们英雄的力量所指就是历史的方向；但是，如果历史完全是人类由不可及的事因决定的，那么，拿破伦仅仅是历史上的一个标签，而更多的人们边标签都不是。

托尔斯泰在这里也许是这样认为的，历史有极微小一部分是由人类改变的，极大一部分是由自然律所决定的。那么，就有下一个问题产生了：如何把握、利用好人类意志与人类理性，人类自由的意志和主动性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其界限在哪里？托氏认为，耐心的经验观察是惟一致知之道，虽然这样获得的知识往往不够的。，他劝告我们，最好就以我们事实上对世事的了解，作为我们对世事的了解。在这一点上，托尔斯泰被伯林称赞为确实象一只出色的狐狸，因为托氏非常出色于描写人物的内心活动（可能就是在那本《战争与和平》一书里吧）。托尔斯泰还提议，凡事应该以自己单纯的、俄国式的、未经调教的本能为依归，他认为，农民具有远古智慧，我们文明人知道的事因并不多，而农民与野蛮人并没有比我们无知太多，但农民一般比较谦虚适中，单纯的人获得的知识往往比有知识的人的知识更可靠，因为他们对人与自然的观察比较不为空洞的理论所遮蔽。托氏还说，我们应该知道我们是不自由的，是完全被决定的。但是，通过对人类生活与经验的某些普遍特征的仔细体味，我们或许还能知觉世事的一些无可避免的趋势，通过对生活中某些无从秤量的轻细之物的观察，可以理解世事的动向大势。托尔斯泰所称的这一对宇宙取向的无法言喻的感悟，就是伯林所称道的托尔斯泰的现实感，托氏也之为“生命正道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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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斯泰无法摆脱经验资料，因为经验是真实存在的现实，并且，托氏认为必定有一个体系存在，经验资料必定归属于这个体系。他看重自己的经验，因为经验是维一真实的，但是，他又困扰于目的、存在、永恒、消失这样的概念之中。托尔斯泰渴望探究得到一个普遍有效的解释原则，他希望能够在显然多样、彼此排斥、但构成世界内容的无数点滴碎片里，观察出其它们的相近之处、共同起源，世上万事的单一目的或统一性，他不断地将世事解剖、碾碎，以探取其核心。并且，由于他相信有此核心存在，所以总是认为自己的破坏活动是有道理的，他持续不断地把对手岌岌欠稳的世界观建构视为毫无价值的智者之物，而以冷酷的鄙蔑，全数打杀。但是显然，托尔斯泰只是一个凡人，他怎么能够探得到这一毁无可毁的核心呢？伯林继续描述说，当托氏发现自己的探求或许竟是徒劳的，当托氏发现核心与统一原则或许永远也找不出来时，托氏更以日益狞猛的手段、用愈趋无情且精巧的手法，处决愈来愈多僭称真理的学说，以期驱除自己的疑念。他想当一只刺猬。他想要有一个终定的无懈可击的不能再简化的、固实真理磐石，并在上面建措他毕生希望找到的颠扑不破的人生诠释。但他的批判远大于他的建树。他的现实感固然打破了一切大而无当的理论。然而皇位始终空悬。托氏认定，主宰一切的是定律，我们所能得知的不过是它们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凡自称知道这一定律，依这一定律来行事的，无非是撒谎骗人。但是，定律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苦苦强调意志自由的幻觉与支配世界的真实铁律间的对比，因为无法消除这一幻觉就必然会引起人类的痛苦。托氏告诉我们，人应该明白，最聪明、天赋最高的人所能控制之事是极其细微的，世界历史是由千万因素的有秩序运动所构成，而这一秩序是我们人类所不可及的。

伯林这样评价托尔斯泰的决定论：他的现实感、他的悲观论、他鄙视科学与世俗常识对理性的信心，追根究底，就在于他时刻都牢记事物运动的多样变态。世事是牢固无情、普遍、周及万物、非我们所能改变、非我们人类的力量所及的。托尔斯泰不曾亲自与真理面照。他不是神。他不是、根本不是刺猬，他所见者不是一，而是多，他苦心钻研、逃无可逃，不屈不挠，穿透一切令他疯狂的清明眼光，看到的是一个比一个细微、一个个充满个性的许多事物。

所以，伯林说，托尔斯泰终其一生想做一只有“大知”的刺猬，但是，其实，他只是一只寻找“大知”的聪明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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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将由死者、生者和未生者以及其生活之大地环环相扣而形成的这一不可改变的大运动称为人类历史，那么，人类历史就是一条流动着的“生命洪流”长链，这条“生命洪流”的长链是一个巨大的体系，一张巨大的网，在这个体系、这张网中，一个人的力量应该是极其微细的，当然，我们也应该承认，每一个人的力量也还是有差别的。有些人的影响力会大于另一些人，比如希特勒对这个体系的影响会大于某一尚未成年就死去的德国孩子。现在，托尔斯泰要讨论的问题是：在这条“生命洪流”长链中，个人是不是“自由”的，如果你将我们每一个人都看成是“自由”的，具有主观能动性的，那么，你就可以、就能够设想在历史上某一个人的行为可以不是他真实的样子的。也就是说，历史本来是可以、也可能是另外一个样子的，历史没有被自然律所决定。

比如，你可以假设二战时期是德国人首先研制成功了原子弹，并在伦敦或者其他那一个城市首先试用了原子弹。然后，你就可以设想在这样的条件下，欧洲战局的走向、美国的反应、太平洋地区的战局变化、今天中国与日本的关系、美国的今天、欧洲的今天会是什么样子的，还有苏联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甚至你还可以考虑非洲、中东、南美洲那些地方会是什么样子的，总之，你可以有许多想法，但是，其实，你无法确定今天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你只能说，大概会与真实的今天大不相同吧，至于真实的情况，谁能说得清楚呢？那么，为什么难以确定今天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照托尔斯泰的说法是，因为在这一“生命洪流”中，某一事件会影响到以后的几乎所有事件，原因导致改变，改变又成为新的原因，你不可能将这些原因和改变一一离解开来，然后演绎后果，因为每一后果都会影响到其余无法计数的全部事件与事物的整体，如果你一定要将空间和时间分割和延续，你立马会陷入符号失灵、思想混乱的境地。托尔斯泰由此放弃了推测，他说，我们对事实及其关系所知愈充分，研究愈深入，就愈难设想有何选择方案，我们就愈觉得我们的世界的结构固著难变。人事行动并不“自由”。一旦我们看清了这个道理，我们就能够正视这个世界的“牢固无情”，也就能领会到，俯首顺从世事，才是寻求真理和平静之道。这就是托尔斯泰的经验主义、现实感、理性，也就是他的历史必然性、历史决定论，这个牢固无情的世界法则、自然律，其实也就是托尔斯泰这只狐狸所苦苦追寻的刺猬的“大知”——一元论的人生观。

托尔斯泰也许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是的话，他怎么写得出世界名著《战争与和平》呢？但是，托尔斯泰的思想却确实有点象是“诈术诡说”，托尔斯泰的学说也曾被人批判为“俄国人本色的一种错乱”。如果你读懂了，请一笑了之。

                                                                                                        2016年7月14日于嘉兴

《俄国思想家（第二版）》英国，以赛亚伯林著，彭淮栋译，人文与社会译丛，俄国思想家评论，凤凰出版传媒集团译林出版社2011年1 月第1版，2011年5月第二次印刷，ISBN978-7-5447-1583-6,定价35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