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个  快别提那个，一翻开书这眼皮就发涩，老打盹儿。（自我怜悯地笑了笑）小莉，我这么个人算是没治了吧？（感慨万般地）没劲！……没劲！……真他吗没劲！（突然想起）今个儿在摊上遇见白胡子老头儿，他一边吃羊肉串儿一边把我的来龙去脉问了个底儿掉。

        小莉  您都说了？

        刘大个  我这嘴还能拢得住？听完了以后，老头儿摇了摇脑袋，指着旁边的一个两三岁的小孩说：“瞧见没有？这小小子儿多有意思？先是不会走道儿，完了依里歪斜地走，还得摔几个跟头，再晃里晃荡地走，还断不了有点儿闪失，末了才能慢慢地走得稳当点儿。”我琢磨了半天，也没猜出什么意思来。你说呐？

        小莉  （极力想着）不明白。愣把您也当成小孩了吧？

        刘大个  （宽容地笑了笑）谁他妈的没打小时候过过？（站起来）得，回家接茬儿喝茅台去！

        小莉  （关心地劝阻）少喝点儿吧。

        刘大个  不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想着）一醉解千愁！（用右手做个喝酒的动作，突然想起）哎，二头怎么没去啊？他人呐？又跟我藏猫儿呐？

        小莉  （很快地）他出门儿了。

        刘大个  什么时候？

        小莉  （不知道如何回答好，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二头的嘱咐说了）昨个儿。

        刘大个  （眯着眼睛，回想着）不能够吧？刚才不是……

    小莉  （索性把话说穿）刘大哥，这事儿您可得帮个忙。要是有人问，千万不能说今儿个见着过他。

    刘大个  （糊涂了）怎么档子事儿？

    小莉  （只能慌中有慌了）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今儿个泡病号来着。

    刘大个  现在上哪儿去了？

    小莉  看他爸去了。两个礼拜就回来。

    刘大个  （想了片刻也没想清楚）真够乱乎的。

    小莉  别的您甭管。（加重语气）一定得记住刚才说的那条儿。

    刘大个  （停了一下，有所怀疑地）行啊，就这么办。知道多了也是块病。回见吧。（走到门口）一个人儿在家，多加点儿小心。

    小莉  您就放心吧。

    刘大个  （想起来了）今个儿下午，有个戴着墨镜，穿着猎装，骑着个大红摩托车的胖子直在这边儿转悠，……

    小莉  （谈虎色变，好象小孩大人讲鬼的故事那样，浑身僵硬起来，张口瞪目地站在那里）……

    刘大个  （看了小莉一眼，误解了）也用不着害怕。那小子一看见我直瞄他，就赶快溜了。反正多加小心没亏吃。

    小莉  （极力掩饰地点着头）没事儿，没事儿。

    刘大个  得，我走人了。

    小莉  慢慢的。（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对话器）快把那个也带上吧。

    刘大个  （瞥了一眼，摇摇头）没心思玩它了。你留着绕毛线使吧。

    （刘大个下。他嘴里哼着不着调的《万水千山总是情》的主题歌。

    小莉一秒钟也不等地关上门，锁好。仿佛要把一切邪恶的东西都统统拒之门外，再也不让它们进到房间里来似的。

    她转过身来，沮丧地把头靠在门上，闭上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不下了。

    刮起了阵阵轻风。

    月光重新透过云层出现了，可是比原来淡漠了许多。

    小莉对自己的前景是很不乐观的，甚至有一种失落感、孤独感和恐惧感。可是这一切能向谁诉说呢？二头已经走了，就是不走，能向他和盘托出吗？然而，隐瞒下去又会有什么结果呢？人呐真是一个充满了错综复杂的矛盾的实体。这个本来没有什么头脑的姑娘，现在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一边想着，一边向房里边走着，顺手拉灭了日光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也变得很怕光。

    就在小莉走到沙发旁的时候那扇门打开了一下，闪进来一个人，又把们很快关上了。

    进门来的人，就是二头。他穿着米黄色的风雨衣，手里提着旅行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莉  （虽然没有任何声音，可是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她警觉地转过身来，大声问着）谁？

    二头  （在黑乎乎的小过厅里，声音压得很低）嚷什么？

    小莉  （凭着听觉做出了判断）二头！

    二头  （仍然守在门口旁，仿佛随时都可以逃走）有人找没有？

    小莉  （摇头）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二头走进房间中间来，小莉扑了上去，抱住他，仿佛再也不肯放开了。）

    小莉  （可伶的哀求）别走了！千万别走了！我不可能一个人呆在这儿！我不能让你走！告诉我，行吗？

    二头  （严酷地）少废话！我马上还得赶火车去！（困难地把她推开）刘大哥来了没有？

    小莉  （茫然地）来了，又走了。

    二头  （跺着脚）哎呀，真他吗的邪性！刚才在他们家窗户外头瞧了半天没有他，我想准来这儿了，可……（冷静地）他都说什么来着？

    小莉  （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说他的对象吹了，还哭了一鼻子。

    二头  （打断地）说我了没有？

    小莉  说了。

    二头  怎么说的？

    小莉  我让他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今个儿见着过你。

    二头  他怎么说？

    小莉  他答应了。

    二头  （放心地）够铁哥们。（松下弦来，把刚才倒给大个的凉开水一饮而尽）他要是说走了嘴，就全完了！

    小莉  （也把紧绷的弦松下来）放心吧，他决不能。

    二头  （夸奖地）心眼儿还真挺活泛的。（看了看表）得赶紧走了。

    小莉  真舍不得……（欲言又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