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剧《疯哑怨》是郑州市豫剧院的经典剧目，是其最辉煌时期“三玲一先”时期的代表性剧目之一。豫剧名家郭应先老师在剧中饰演的刘荣芬让人记忆犹新，其中的“旧地重游心如绞”“我与他相处十九春”都是在戏迷中相当有市场的名段。王宽、刘昌东都为这部戏增色不少，成为很多戏迷的心头好。这部戏由耿玉卿作曲，一经推出，备受热宠，也一直都是郑州团的常演剧目。故事以明代河东县令田辰官船赴任庆贺被好友梁强仁推进河中淹死，管家梁路目睹这一过程，也被梁强仁推下水。梁强仁冒名顶替赴任，并取田氏之妻刘荣芬。后梁路将田辰尸体打捞出来埋在事发之地龙王庙钱，刘氏也年年来此地祭拜神灵，梁路诱拐了刘氏与梁强仁的孩子自己抚养长大成了八府巡按。刘氏与田辰的孩子也在梁强仁的抚养下中了状元。梁路一心为田辰报仇，这样联动刘氏、两个孩子一起上演了一场公堂案审。梁强仁当场督哑梁路，亲自最终将至绳之以法。
2025年新春，豫剧名家梅花奖获得者张艳萍也是郑州团的当家人，对这出戏她的常演剧目进行了再加工复排。从服装到舞台都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唱腔基本沿用了郭应先版本，张艳萍扮相端庄大气，唱腔舒展自如，时而柔情如水，时而悲亢高歌，所饰演的刘荣芬令人动容。这个戏可以与《琵琶记》《情断状元楼》《王熙凤》并列，成为她的一个代表性剧目。该次最大的变动是对结尾的处理：儿子审父亲公堂上，最终儿子没有站在公理的一方，而是站在了私欲的一面。被毒哑的养父和被逼疯的生母最终落得一个沿街乞讨的下场，而罪恶滔天的生父因为有官诰，因为关系到自己跌锦绣前程，得以体面的生存下去。舞台上梁强仁一个不屑的侧身而坐，两个儿子无奈沮丧的下跪，“前程要紧”犹如警示钟一般回荡在舞台上，还有哑父疯母蹒跚踉跄的身影，还有疯母那句苍凉的“田礼，梁新，你们都回来吧”。这个结尾没有大快人心，也没有追求一个团圆，而是如同撕裂的身体一般鲜血淋淋地呈现出来，刺痛了我们的心田。有谁不愿意梁强仁被千刀万剐呢？可是这个世界真的只有一个梁强仁吗？或者梁强仁至少还有他“仁”的一面，对田辰之母、田辰之子都视如己母、己子，这其实也是为他后期能够被量刑的一种处理。郭应先版强调了他的恶，张艳萍版强调了他的仁，在一个点上，到底看到了什么，只有当事人可以去抉择。天理良心还真的能够回来吗？
梁强仁不会是最后一个，也不是最罪恶滔天的那一个，这样的人有多少，用罄竹难书来形容恐怕也不为过。从百姓的角度，杀了他，这肯定是最强的呼声。但这样的人似乎又是杀不尽的，而现实中像那两个儿子的选择又是斯通见惯的。何必为了一个死人搞败两家活着的人呢？这个当然是必需考量的的事情，你觉得哪边更重要？有人要的是官声，像《血溅乌纱》里的严天民，最后一家零落，自己饮剑而亡，他希望以后的人以他为鉴。但被颂扬的往往是稀缺的，更多地人最终选择了功名富贵，像《红楼梦》里的那首著名的“好了歌”：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功名富贵像一个无形的牢笼，把每一个人圈养了起来。要么死要么同流，似乎成了非黑即白的二元选择。张版的结局不过是更直接一点，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其实就是这一个样子。
从这个结局看得出，戏曲不再单纯是一种民意的表达，所谓的大快人心，大团圆式的结局已经成了过去，更多地是一种更为真实的表达，用戏曲的眼神直面当下的社会。这是戏曲的进步，因为以前是文人才子的一厢情愿，是一朵美丽的花开在梦里，而没有落到现实的尘埃中。现在更多地是告诉我们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真实感。
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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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1 18: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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