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去姨爹家并非情愿。因为早晨喝了酒,有点想睡觉,但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于是与老爹和俩妹夫一起开车去大山里的姨爹家。
越向姨爹家走,越感觉大山的苍茫。姨爹家那边算是宜城山区的前沿吧,山不高,但起伏很大,而且甚是连绵。民居依山而建,房前屋后,设左舍右,翠竹环绕。那一刻便有一种“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感叹。这也许是读书人的矫情吧,但不想吃肉的确是我那一刻的感受。
姨爹家刚好是在山坡最前的一排房子,透过山上稀疏的树木,可以清楚看到山脚下那个辽阔的大水库。我不晓得它的名字,也没听清老爹说的名字,关键是这个对于我来说并没太大意义,有这么个开阔处可以走走就已非常哈皮了。由于一下车我便出了酒,吐了一地。老爹带我们到水库边上时,便感觉身上有些凉,老爹要脱外套给我,我没让。他便担心我会被吹感冒,便催促我们还是先回去屋里待着的好,想看回头再来看。
在家里回过神儿,老爹和三妹夫坐到了麻将桌上,二妹夫待在车里看小说,我闲着没事,这里的人多数我只是认得脸,喊不上名字,我便自己去房前屋后逛逛。竹林潇潇是小村给我的第一感觉,每家周边都会有,尤其是这靠近水库的一侧竹林森森,迎风飒飒,甚是有感觉。林边树下系着一头黄牛,它像是发现外来物种一样的瞅着我,嘴里斯文地嚼食着。我也好想发现了外星人一样,好奇地瞅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黄牛。我的印象里我们村只有一家养过牛,而且就那么一两年,便再没见过牛了。而这里几乎是家家都有牛。原因当地很简单,山地作业牛依然是最方便的。我任性地在竹林里穿来穿去,反正有的是时间,抚摸着那一只只翠色欲滴的竹竿,仿佛一种时光穿梭。通过竹林走向水库,竹林边是村民开出来的荒地,涨水的时候是会被淹没的。新翻的泥土垄走上去一软一软的,留残的去岁的庄稼已经枯萎成一撮干黄,丢弃的棉花杆斜堆在路边,上面还挂着一些未摘净的花。
水库淼淼,无论向左向右都似乎望不到尽头,虽然是枯水季,但如此开阔的一方水库还是相当吸睛的。我喜欢水边的空气,湿湿的带着清新。风吹着面庞,带来水的温柔。水面上不时有一簇簇的水草,一些还形成沙洲小树林,枝杈上还有水鸟们搭建的小窝。水鸟们在水天之间自由飞翔着,呼朋唤伴着。它们也会落在一旁土地上闲庭信步一番,或者到泥土中啄上几下。我沿着水库向右再折回向左,走了好几里地的路,除了看到一老农牵牛下来饮水外,没再看到其他人。独属我一个人的时空,右侧是竹林,左侧是水库,那种任意的感觉真棒。
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个山村闭塞,但给了我世外桃源般的清幽。也许在城市太久,也许心灵深处这种地方最易打动我,在那里我有些想置地盖房的想法,在那里我有种回到童年的感觉。记忆中的故乡也是这样,虽实在大平原上,但却是典型的台地,台前台后都是水,每一块台地似乎都是一座小岛,台地的坡地上种满了槐树、枣树、桑葚,夹杂一些桃李,那都是我们小孩子最爱玩闹的地方。我到今天还记得高中曾写的一篇作文名字便是《那坡,那滩,那水》,文字中流淌的便是我对故乡童年的回忆。而这份回忆随着我的长大和县城的所谓城镇化渐渐疏淡,即便是没有被夷为平地的也早已干枯了,即便是到了雨季,也看不到当年的淼淼之状了,更不会有小孩子去那里玩闹了。也许这个山村只是唤醒了我童年的记忆,而我却真心希望山村能够守住山村应有的清幽。美丽乡村不应该是建立统一的楼房,筑起平坦的柏油路,而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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