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攲,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这是千年以前的某一天,一位词人写下了这首千古名篇——《御街行》。这位词人便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当然这首词未必是在大宋御街上的某家小店或者歌楼里写就的,但“御街行”这个词牌的确是在宋代开始出现的,很多词人都用过,刘永、晏几道、李清照、贺铸等都擅长用这个曲牌。也足见御街在宋人心目中的地位了。
御街是一道文化景观,从某种程度上,御街是一种荣誉和辉煌,是天下举子“定然魁甲登高第”的风光,也是无数才子“罗裙香露玉钗风”的快活,喜怒哀乐是每一个入仕的宋人对御街的印象,无论上朝还是下朝,也无论是逛酒肆还是泡妓院,御街就是这些达官贵人的中心。染柳烟浓,融和天气,酒朋诗侣相携,香车宝马并趋,诗也好,词也罢,就这样御街让宋人魂牵梦绕。

在这样一个清秋时节,我与友人站立在了御街的街头。夜色里的御街灯火辉煌,宛若天上街市,而清晨时分的御街,安静典雅。虽然眼前的御街已远非千年前的大宋御街了,几经黄河泛滥的开封城也将一代又一代的遗迹深深地埋到了地下。不过眼前的御街依然是宋都御街的旧址恢复,当年的御街北起皇城正南门宣德门,南至外城正南门南薰门,是帝王祭祀出行的通道。而今恢复的御街也只是当年北段御街的一部分,当年的这段御街规划设计可谓开封城最高规格的,“约阔二百步,两边乃御廊。旧许市人买卖于其间,自政和间官司禁止。各安立黑漆权子,路心又安朱漆权子两行。中心御道,不得人马行往。行人皆在廊下朱漆权子之外。权子里有砖石甓砌沟水两道,宣和间尽植莲荷,近岸桃李梨杏,杂花相间,春夏之间,望之如绣”。御街的中央是御道,仅帝王可通行。在御道的两侧有杈子、水沟、人行道和廊道。想当年,帝王的仪仗威威赫赫,人行道上的百姓低眉俯首,千米的大街只有仪仗的声响,时夏的荷花清香洋溢,遍植的桃李梨杏让这里绿意融融。登楼而望,飞檐翘角,金壁流辉,莺歌燕舞,繁花似锦。

该示意图来源李合群、尹家琦:《试析北宋东京南北御街街道景观》,《开封大学学报》,2009年第1期。
虽然这样的御街只能去史料里欣赏一下,眼前的御街也花檐料峭,斗拱繁复,朱楼层层。“高丽药铺”、“大宋酒道”、“大宋绣院”、“大宋画院”等一个个让你回想万千的名字。走在大街上,我特别期待从朱楼的某一个窗口出现一位大宋的女子,金钗摇曳,眼似横波,眉如黛画,也许是昨夜兴尽浓时,脸若桃花,莞尔一笑迷倒万千少年。走进一间间店铺,这里无疑已成为开封特产的特消会了,其中卖汴绣的最多,但说实话,这里的汴绣多是机器绣,手工绣制的汴绣很难在这里见到。当年这个积贫积弱的王朝,虽然战争上很孙子,但在文化上绝对是个小巨人,尤其是在宋徽宗的感召之下,大宋画院网罗了当时四海各大家高手,也创造了富有北宋宫廷风格的画派,成为中国画坛的一大经典。
御街的尽头便是龙亭公园了,浩浩的杨家湖弥漫在一派大雾中。但我却觉得雾气中的龙亭才是最美的,大宋的东京城就在这片鸿蒙之中,我们无需看清,也无需较真,千年之后,仍有这么多的故事可以让我们去回想,去凭吊,这是我们的荣幸,也是开封的荣幸。












龙亭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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