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读《汉书》之三十六

《美人心计》中何晟铭扮演的周亚夫

在西汉初年，像周勃、周亚夫这对父子这样能够两朝为相的应该是独此一家了。当年刘邦病危时，吕后问政，刘邦便说能够使得汉室江山稳固的只有周勃。《汉书》有点谶书的感觉，每个人的一生故事在前期都有一个看相的人来预言。

周勃被刘邦称为“木强敦厚”，堪当大任。为了大汉江山，周勃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功勋赫赫。而周勃稳刘的最大功勋则是在诛吕的时候，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成为文帝的右丞相。据说当初文帝封丞相的时候，是有封陈平为右丞相的想法的，但陈平坚持自己功劳不如周勃，于是周勃才右了。但很快周勃的位子便被陈平取而代之了。因此陈平的谦让并不是真心的，他其实也是一种政治观望，虽然他力主代王入京，但谁又能保证成了帝王的代王就一定能够成为自己官场的保护伞呢？韩信、陈豨、英布、樊哙哪一个不是前车之鉴啊，对于一个深谋远虑的过来人来说，陈平也害怕兔死狗烹很快轮到自己的身上。于是，他力推表达能力不强的周勃来做右丞相。当发现文帝没有刘邦那么残忍，一次廷前问政，周勃一问三不知，而陈平对答如流，周勃右丞相之位瞬间易手。只是可惜陈平还是短视了点，难怪刘邦称他“智有余”。陈平荣升右丞相的同年年底撒手人寰。传记里对其真实死因没有记载，一个“薨”字掩盖了所有的故事。

之所以怀疑陈平是非正常死亡，是因为文帝对于这位扶持他登上地位的第一功臣周勃的态度。虽然陈平死后，周勃再次成为右丞相，但也就十个月周勃便被打发回自己封地，免去了丞相之职。这也就是文帝登基三年内的事情，两大功臣先后离开了政治中心，一朝帝王一朝臣，文帝对自己的江山有了自己的人员安排。但文帝对周勃的戒备之心始终未停歇，很快周勃被罗织造反入狱，如果不是薄太后出面求情，周勃老命不保了。

而帝王从来都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总要掩盖一下，遮遮掩掩才好。周勃死后一年，其子周亚夫被封为條侯。相信细柳营的故事都不陌生，因此周亚夫是文帝留给汉景帝的一件法宝，在平叛七国之乱时亚夫发挥了其超凡的军事才能。亚夫的官职也从将军到太尉，再至丞相，可谓荣显一时。但不幸的是他跟他的父亲不同，话多，而且还是个直性子，外面得罪了窦太后最宠爱的儿子梁孝王，朝中有得罪了窦太后和景帝，终于惹祸及身。景帝的禁中赐食不过是一出新版的鸿门宴，从那之后，周亚夫彻底地被排挤除了景帝的权力中心。而对于这样一个能臣，景帝同样是不放心，同样以造反罪名逮捕入狱，五天五夜不吃不喝，最终“呕血而死，国绝”。真是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一朝不如意，虽是苦口良言也终成酿祸源。周氏两父子同样军功赫赫，同样入朝为相，也同样被误陷锒铛入狱，但不同的是他们遇上不同的女人。窦太后惹不起，可周亚夫却把窦太后和梁孝王全得罪了，还指望谁来救援呢？

死亡在荣誉的背后慢慢的长大，而促进死亡的一是自己的短板，一是君王的难言之隐。想想越王勾践手下的文种和范蠡，一个身死，一个富甲天下，面对荣誉的不同抉择，也注定了抉择之后的殊途人生。

                                         —— 2012-3-3 晚上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