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中午,我用了将近七年的床单终于寿终正寝了。看着这已经泛黄了的、大窟窿连着小洞洞、蓝色和浅灰色线穿织起来的大小不一的针脚和伴随针脚而来的奇奇怪怪的祚巴(即褶子)。唉,居然就七年了,真够艰苦朴素的。
大半个月前,我的另一个床单,也就是这个床单的同胞姊妹,匆匆离开了人世,单单撇下这一个还依然坚强地承受着我不知冷暖的蹂躏折磨。她走得时候,同样是满目疮痍,体无完肤了。唯一可以证明我俩亲密关系的是,当年写在床单一角上的大大的名字和寝室号,那是为了让楼里阿姨洗床单而做下的标志。当然,这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到了研究生这边,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自己料理了,长大了嘛,已经不需要阿姨给擦屁屁了。
如今,这个床单也要离我而去了,看着她,就有点伤感。浅蓝格搭配着百格子,肌肤相亲了七年,相依相伴的七年,有多少话是她一个人倾听,有多少事是她一起陪我扛过,又有多少泪轻轻沾湿了她的脸庞呢。在我家那边,称床单为“卧单”,也就是每个夜幕低垂之时,总是忠实陪我过夜的那一位。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但远胜我的女友。因为亲昵。
不过,面对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毕业的时光,再看看这个窟窿洞洞满眼的床单,真有点遗憾她不能再坚持一下。为了让她能够陪我到最后,陪我走完在沈阳所有时光,不止一次,在昏黄的灯光下,捏起室友的针线,学着妈妈的样子,穿针引线。当我把一个个小窟窿缝补起来之后,褶子也总如影随形,且加上原本都是老骨头了,骨质疏松了,针线下去之后,稍稍一用力,针脚旁边就能看出肌肤的纹理了——几横几竖,是那么触目惊心。心疼一把,再赞叹自己一把,安稳地睡一觉,依然是那么地香甜,那种感觉很家。不过,用不了几天,那些前几天还真是纹理的地面就重新成为一个个天坑了,露出白白的垫子面。然后再缝上,然后又继续外延,褶子开得有点像牡丹花了,越来越艺术化的床单,越来越让我对这个七年有了更多地流连和不舍。
这是七年中,最不舍不弃的朋友了。无论我高兴,也无论我悲伤,她始终都在。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见与不见吧!
洗澡回来,我有点茫然地跟室友说:“我的床单又满是洞子了”。
“换一个吧”。
“没有了。你说我用不用再买一个新的了,还是就这么讲究到毕业算了?”
“买什么啊,就这几天了。你用我的吧”。
他干净利索的拿出了他的床单,我接过来,心中只有感激。在我铺床的时候,他居然石破天惊地冒出一句话,“这是我女朋友以前的床单”。我晕,“小心你老婆知道了,削你”。笑声就搅和到哗啦啦地雨声中去了。
床单,深蓝色格子配着百格子,与我的那两个原配相比,算得上重口味了。不过,依然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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