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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娘的悲哀

(2009-08-20 11:15:29)
标签:

红楼梦

赵姨娘

贾宝玉

王熙凤

王夫人

大观园

探春

黛玉

尤氏

平儿

继承权

分类: 【侃红记】

新版《红楼梦》荣宁府女眷--刘燕燕饰演赵姨娘

    提起赵姨娘,我想绝大多数人都会表示厌恶,这个人可恶之至。连她自己一双儿女都看不上,探春还说她阴微下贱,贾环都看不过她只会冲着自己的儿女撒气。一个做娘的做到了这个份儿上,也真的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为什赵姨娘这么招人恨?一方面她千方百计的陷害贾宝玉,在宝黛爱情及大观园中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这应该是不讨人喜欢的最重要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她自身的原因,家庭中的地位、见识等都构成了她的能力结构和知识素质。对于第一个方面我已经有过交代,这里不再重复,这里主要讲第二个方面。

    很多红学家都将赵姨娘的悲哀归结到封建社会的罪孽,这是不差的,身为一个没有地位的姬妾,不过半个主子而已的赵姨娘,她需要考虑自己的一双儿女在未来的继承权的问题。对于赵姨娘来说,自己应该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奔头儿了:虽然她每夜侍寝,但她清楚自己在贾政心里的地位,更清楚作为大娘的王夫人的百般不待见。但她还有筹码,她还必须为了自己儿女奔命,我们看她与马道婆阴谋害宝玉和凤姐的那段对话就可以很明了,赵姨娘的一切出发点其实都是自己的孩子,说到底是为了贾环。可以说,如果没有贾环,赵姨娘的生活也许会是另外一个状态。

    赵姨娘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这一双儿女的禀性。贾环是她的命根子,但却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下流没刚性儿”。其实贾环在这一点上跟贾宝玉没有二样,特像哥儿俩,说到底贾宝玉也是个下流没刚性的家伙,所以贾政说他俩写的文章都是一路货,文如其人嘛。但贾环没办法跟宝玉比,宝玉可是王夫人自己生的,是贾府里名副其实的宝玉,谁都百般宠着;而贾环呢,没人待见,王熙凤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能一脚把他踹死。贾政也觉得贾环这儿子着实不咋样,因此众姊妹入住大观园的时候,虽然把贾环一起喊过去训话,但结果却没能住进去。这样一个儿子将来该如何办法,赵姨娘一定会掂量合计,等我百年之后,贾环该怎么办呢?谁来疼她?因此,她要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尽量为儿子争取更多地权利和地位。这是她与马道婆合计的初衷。她还想让贾政同意把彩云说给贾环做妾放在房里,但没有成功;为了挽回儿子的尊严,她豁出去不要自己的尊严,跟一帮戏子打在一起,但结果又被自己女儿训了一顿。赵姨娘比王夫人更了解贾探春,在王夫人看来,探春是有才无命;但在赵姨娘看来,探春除了有才,还忘本。对于赵姨娘跟探春这对母子关系是很让人心酸的,母女如仇仇,其实如一把双刃剑划痛的是母女二人的心。但探春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未来,拣高枝落脚,她想依靠王夫人这做靠山,但就必须抛却与赵姨娘的母女牵连。而赵姨娘知道王夫人未必会在探春的未来上做什么好的安排,我们从王熙凤与平儿谈论探春那段话中可以看出来,直到探春理家的时候,贾府上层对于探春的未来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说法,充满了变数。而赵姨娘同样是不愿意看到的,她纵然很恨这个女儿,但毕竟是自己身上的肉,怎么着疼的也是自己。因此她始终都在努力争取探春能够承认自己的出身,认下她这个娘。我想许多红迷在看87红楼中探春远嫁那一集的时候,看到探春抱着赵姨娘痛哭的那一幕时,都会潸然落泪。

    其实抛却封建造孽这一层原因,赵姨娘的悲哀还在于她自身,尤其是她的性格禀性。从她的做事说话中,我们不难发现,赵姨娘是一个有些急躁冒失,做事不经过大脑仔细想,耳根软,做事着三不着两。在那个时代,如果能够熬成赵姨娘的地位,可能是很多女孩子的一生愿望,像平儿、袭人不都是这样子么?并且赵姨娘还每夜都伺候贾政睡觉,说明她至少留着男人的身。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应该是一件乐事。但是自己儿女的境遇是她永远揪心的痛,她需要拯救的不是自己,而是探春和贾环。但是她本身能力和性格又决定了她永远属于一个失败者。性格决定一切,似乎有些武断,但我们如果通读史书,却很难发现哪一个成功的人物身上满是缺点的,他们都有一个良好的性格。同时,儿女的不际及王夫人的态度都让她始终处于一个劣势的境地,长期作战的失利也让她越来越毛躁,动辄就是大火大闹,缺乏冷静,不能静下心来分析一下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中,哪些是利好信息,哪些是利空信息。别人在耳边嘀咕两声,就以为胜券在握,而不思忖事后各种人物的关系,结果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自己的儿女也越来越远离自己。在长期失利中,赵姨娘应该是一个经常抱怨的人,触目的都是一些不高兴的事,心中哪里还能想起一些干净的东西,因此她应该是阴郁的,而当一个人选择了抱怨,也注定了她不能融入所在的团体,更不能得到这个团体的同情和支持。赵姨娘应该是可怜的,尤氏就很照顾她,在王熙凤过生日的时候,特意把赵姨娘的份钱还给她,还说她是个“苦瓜瓢子”。这是《红楼梦》中唯一一次对赵姨娘的人文关怀。但这次关怀却并非出于尤氏的本心,她是在看不过凤姐的那股劲儿的情况下做出来的,同时即便是是尤氏内心所想,可尤氏自己也是老实巴交的夫人,在宁国府也只知道听从贾珍,能够让赵姨娘体会到多少温暖我们不得而知。这样一个缺乏感恩的人,注定了赵姨娘一定会走到生活的背面去,躲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处心积虑。

    赵姨娘的悲剧,不仅仅是一个时代的悲剧,更是性格和心态的悲剧,而后者又是最重要的。我们可以看平儿,一个通房丫头,地位还不如赵姨娘呢,可平儿的性格和心态决定了她是生活的胜利者,在贾府中有地位有权利有人缘。因此赵姨娘是输给了自己的心态,她应该清楚自己为儿子争地位的战争是个长期战,以自己的实力她必须做出这样的打算,可是她没有,她寄希望于一劳永逸。在与王夫人的对峙中,她不能很好的处理好自己的心态,急躁的出动,结果灰溜溜的回来。赵姨娘输在了起点上,培养一个好的性格,养成一个良好的心态,才能处乱不惊,才能做成自己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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