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的生日,我知道母亲没有那么奢侈会为自己的生日买一块蛋糕,或者在饭碗中多加两个蛋。母亲总是记着我们的生日,就像那是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一样,无论是我身在何地,她总是会念念不忘:“今天是方的生日”,然后会给我做好吃的饭菜或者给我打电话祝福我。反而是每当她生日的时候,她总是说自己还年轻,生日是不能过的太早的,要不就老得快了。
本来计划是昨天夜里打电话的,想想还是今天比较合适些,这么多年来我几乎上没有给妈妈过一次生日,要么是我不在家,要么是我最单纯的粗心,母亲的生日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过了二十多年,我想母亲是没有埋怨过我的。但是作为儿子我是有愧的。因此今天我计划好了要给她一个惊喜,一份迟到了二十年的生日祝福。我是早上六点五十醒来的,看看手机,时间差不多了。我赶忙爬了起来,兴冲冲的跑到楼道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手机那边是一串没完没了地嘟嘟声,我先是一位母亲一定在厨房吃饭的,但是铃声响了很久,也只是嘟嘟的加重,我知道今年的惊喜要报废了。——母亲已经出去做工了。
母亲年纪其实并不大,但是年深日久的辛苦已经让她过早的年迈了。不熟悉她的工友总是把我大娘认成我妈的兄弟媳妇,因为实在是母亲太老了。头发已经灰白了,还开始掉头发,瘦瘪的脸上时常挂着黄色的营养不良。母亲的饭食很小,但是却要像男人一样的出力做工。自从我上大学之后,我没有看见过母亲完整的过好春节的。一般来说,在农村,过了祭灶春节就开始了,杂七杂八的各种准备,这个时候母亲也是最辛苦的。但是我上大学后,母亲的辛苦增加了好多重。每年的这个时候是豆制品的销售旺季,母亲在进入腊月就开始去给人家打工,出豆皮、炸豆油,这些都是极脏极繁的事情,每天母亲都要披星戴月的出去回来,我不知道母亲一个人骑车走在深冬的路上是否害怕过,哭泣过,但是每当我看到她拖着一天劳累的身子回到家的时候,我的眼泪就不自觉地来了。母亲的这份工作总是要做到年二十七八,这样,准备年货的事情就只能放到母亲回来以后的深夜进行,父亲是不会这些东西的,他的唯一长处是文火的水平很好。我跟小妹也只能在一旁打杂,充不得主力。有时候我跟小妹会自动地下手帮忙,但是那也是在母亲在的时候,母亲说:“年货是用来敬神的,小孩做的不干净。”因此我跟小妹作的总是我们自己吃的,但是有我俩陪着她,跟她说话,或者简单到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就会很满足,会很高兴得把微笑挂在嘴角。现在我长大了,母亲说这些年货我也能帮着做了,并且可以用来敬神了。我很高兴,妹妹也是,她说:“以后妈妈就不会那么辛苦了。”今年的年货就是我跟妈妈忙活的,我可以近距离的看母亲在办年货时的神情。
过了春节不久,母亲一年的劳碌又要开始了。到建筑地上做小工,领孩子等等,她总是忙这忙那的。好像从来没有闲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介意白头发在匆忙间又加重了许多,本来已经有些驼的脊背又弯了一些。有时候,我会让母亲坐在太阳底下,静静地抚摸她的头,我的眼泪总会不争气的落在那上面,那每一根变白的还有即将变白的头发,都是母亲对我这个儿子终身的寄托。她从来没有别的想法,总是只要我跟小妹能好好的就好。因为我跟小妹从小都是在城里上学的,家里的条件很辛苦,但是母亲总是会把不多的钱来为我俩买衣服,母亲常说:“家里没有钱,但是也不能让城里人看不起。咱不穿最好的,只要一般就好,干干净净的,不偷不抢的就好。”小的时候我俩的衣服是每年都有,但是母亲这么多年只买过一件衣服,那是母亲的那间紫色的大衣实在是不能再穿出去了,她才狠狠心为自己买了件一百元的大衣,母亲为此还唠叨了很长时间,说“太贵了,你爸非得让买。”每当听到她这么说,我的心里都跟刀扎一样,现在我早已过了要衣服的年龄,妹妹也渐渐的不要,也许我们该攒些钱给母亲买衣服了。
其实不用婶子说我也知道母亲的身子不好,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是经常的生病的,母亲长年憔悴的面容就时时刻刻的告诉我她的状况不是很好。先前母亲还是经常去医院的,但是后来随着我跟小妹学费的增多,她去医院的比重小了些,身子不舒服总是找我大爷(他是个乡村医生)开些药应应急而已。这几年好像境况更不好了,又开始去医院检查,不过是不用花钱的检查(有朋友在医院)。但是很少母亲让我知道检查结果的,检查报告也基本是我看不到的。每次母亲都说肠胃不好,没有大事的。可是我无法相信她日复一日的憔悴,那种憔悴让我害怕,害怕母亲会在我在外求学的时候有什么闪失。我总是敦促她去好好的检查一下,有什么病就赶快治,不能往后拖。母亲也总是微笑的答应我。春节的时候,我回家问嫂子(医生),她说我母亲近来的症状不是血压跟肠胃的样子,好像是心脏不是很好。后来婶子也这么说过。我的心很焦急。我央求母亲去检查,母亲去了,还把检查报告给我看,但是好像并没有心脏的问题,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因为那并不是什么权威医院,婶子说要带母亲去汲县检查,我只能摆脱她了,因为我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一个只会像父母要钱的学生,我目前对母亲唯一的关心是嘴里心里记挂着她。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在我积累了二十多年的祝福就要送出的时候,她又拖着疲惫的身子上工去了。我知道她是去做小工,像男人那样在工地上忙个没完。我也知道她是为了我去赶生活的,赶着儿子有个好的环境可以安静的学习,安静的考研。一个星期前,妹妹南下东莞打工去了,她也是为了我这个没本事的哥哥而放弃学业的,母亲的牵挂又多了几重,我不知道这一个星期的牵挂母亲是不是又老了很多,母亲是不是总在收工之后朝着我跟妹妹回家的路口张望着什么。母亲,不孝的儿子祝您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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