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书后,心中滑过的是一丝的失落。因为,这并不是一曲像书名一般带给人无限遐思的凄美爱情绝唱。关于风花雪月,只是稍着墨汁;关于缠绵悱恻,只是几笔带过。
“倾城之恋”在张爱玲的笔下更像是这样一幅画面:互相搀扶着的范柳原、白流苏夫妇,脸上是几许彷徨、几许幸福、几许潦倒、几许坚强。而他们的背后是满目疮痍、一片破败的香港。当然,这必须是一张黑白相片。
一个是风华正茂、阅人无数,新兴贵族的公子哥;
一个是离婚多年、足不出户,没落大户的六小姐。
灯红酒绿的生活,使他习惯于在情场中穿梭自如、应付周全;
寄人篱下的日子,让她学会了对命运的忍气吞声、委屈求全。
一个他想敷衍了事的饭局;
一个她本无权参加的舞会。
然而,却是辛弃疾笔下的那一次“蓦然回首”,却是苏东坡笔下的“惊起却回头”,却是白居易笔下“回眸一笑百媚生”。一个绝口不提婚姻的情场浪子,似乎找到了自己感情的出口;一个任何名分都没有的“老”女人,好像也抓住了她下半生的倚靠。
人们审视这段感情的时候,都习惯加以世俗名利的字眼。
然而,或许是少不更事,或许是涉世未深,又抑或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我更愿意相信这场“倾城之恋”是一个男人抛开浮华后感情的沉淀,是一个女人受伤之后,对爱情的重新感悟。
是白流苏的那一种“无颜粉黛亦动人”,是她那“小小的脸”、“永远是纤瘦的腰”唤起了范柳原那种男人最原始的、保护女人雄性魅力。同时,这个有过一次婚姻史的女人,也让这个儿时孤独的私生子感受到了来自母体的温暖。而这,正是范柳原一直在对白流苏说的“中国女人”的典型气质。
否则,他何以弃近在咫尺的诸如萨黑荑妮等娇艳女子所不顾,而从千里之外的上海邀来了白流苏。
这,不是逢场做戏。
诚然,她离开上海,更多的是考虑到了物质上的原因。当然,还有一些赌气。这不是她的错。从古至今,绝大多数的女子都将男人的背景、家世、地位、收入作为其择偶的标准中的一条甚至全部。正如一位服装设计师所说的——女人最美丽的衣服,是站在她们身边的男人。
到香港后,面对范柳原咄咄逼人的追求,她开始怀疑、开始深思、开始释然、开始接受。她把头低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了尘埃里,但是心里是喜欢的,于是从尘埃里开出了花来。
她是真的动了心了。
接下来,一场情理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的战争适时地出现了。
灾难在带给人类肉体的折磨和物质的打击外,却总是能唤起人类的意志与精神。至于其对于爱情,则注定了刻骨铭心。
于是,男人义无反顾地回来了。女人毫不掩饰地哭了。他们顺理成章地结婚了。
小说写到了这里,张爱玲也将未来的美好与希望一并给了这对“传奇里的倾国倾城”的夫妇。否则最后,她不会让那个尖牙利齿的市侩女人——白家三少奶奶去离婚,也不会让白流苏在文末有那样一次微笑。也正是这个微笑,笑碎了加以爱情之上的功名利禄的面具,笑出了洗净铅华后爱情的真谛。
而时下,今人又将爱情假以了“老鼠”和“大米”之的关系。
那一堵“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后却还依旧存在的灰墙,现今早已是爬满了荒凉。
我却还愿意坐在墙角下吟唱——
那一次匍匐在神山前,
那一次长跪于圣湖边,
那一次转山转水转佛塔啊,
不为修来生,
只为今生与你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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