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还在几年前，常常能在各种社交空间上看到周围朋友谈论一些和困惑有关的话题，面临选择的犹豫，价值观的摇摆，人生走向的模糊。疑惑在那时我们的人生中处处都在。而这两年，这样的谈论越来越少了，每个人似乎都变得坚定起来，可以毫不迟疑地说出自己的选择，拥有自己的观点，且开始向外输出自己的价值观。可难道我们就没有困惑了么？

     我有。而且我的困惑有很多。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再也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困惑。可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我到底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困惑直接影响了我对未来，对生活方式，对朋友圈持的选择和态度。事实上这三个问题正是现在的我最大的困惑。

     我的未来。毕业在即。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坚定要做一名自由摄影师，可生活不得不让我去考虑更加实际的问题。比如，我的收入怎么办？自由摄影师收入的不稳定性，以及生活中时而遇到的经济问题让我开始想去谋一份高收入的职业。再比如，我人到中年后该怎么办？作为一个女人，将来如果有了孩子，还能否继续颠簸在旅途中拍摄？我的父母和亲人，他们是否希望且能承受我过于自由化和自我的选择？这些问题，曾经我觉得不算问题的问题，现今我也开始不得不去考虑。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是继续怀抱自由摄影师的梦想？这是我的困惑。

     我的生活方式。从三年前我开始逐渐接触到两种生活方式。其一，我遇到了一个香港籍的同学，未婚，相貌平常，具体年龄不详，估摸应有40往上。她对生活中的物质要求很低，尤其是衣和住。她常常穿着简朴随意，用各处搜集来的宣传册纸折成小盒子做收纳，会反复比较不同超市里同一物品的价格再做出选择，出门旅行住店从来都是选最便宜的。这样一个对物质生活要求很低的人，喜欢参加各种校内外活动，爬山，出海，马拉松，骑单车环岛，走访墓地，报社兼职，似乎没有她不喜欢的集体活动。她永远比我们这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要热情有活力。和她在一起久了，常常会忽略她的真实年纪，以为她和我们同龄。其二，还有一类这样的人，她们对生活中的物质有着精致的要求，对于服饰，注重设计和品牌，价格不菲。对于食物，喜欢尝鲜，热衷精致美食。对于住宿，注重家居品质。对于出行，对酒店质量要求高，不住廉价旅馆。这类人，对生活中的物质有底线但上不封顶。我发现，曾经一直把物质看得很低的自己，现在的生活里同时存在一和二的影子，且这两年里，似乎更趋向于第二类人。这样的变化开始让我困惑和矛盾，究竟该不该对物质持有高要求和追求？这样的追求会不会让自己流于物质表面？这样的追求究竟和对精神的追求是否矛盾？

     我的朋友圈。一直以来我对待朋友的态度都是直截了当，拒绝或接受。觉得没必要做朋友，就毫不留情地不联系。觉得是好朋友，就倾其所有对待。可这两年来，我却发现自己变了，有时面对不熟悉的同学，明明心里不愿意讲话，却表面上逢迎着，朋友圈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客套和寒暄。明明压根不愿意见面，却还是亲热地答应着。潜意识里觉得对待昔日同学旧友何必太冷淡，与人客套总不是坏事。现在的自己，能坦然地在八杆子打不着的人那里点赞和评论。我的困惑在于，这究竟是与人为善，还是世故圆滑？这究竟是开始理解社会，还是向社会规则妥协？

     一口气写了这么多困惑。自己还算幸运，至少有这么一个能让我说说心里想法的地方。人声鼎沸的社交网络早就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真心话，也不敢说真心话了。我要解决这些困惑，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现在的我其实早已经不排斥这三种困惑中的任何一种偏向，生活给了我这些困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也一并给我答案。答案会是什么，我这次真的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