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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中越边境上二：从董干到富宁

董干

走了一天的险山路，在傍晚时，终于来到董干镇上。天色将晚，必须在这个小镇上过夜。

董干，虽然是附近极大的城 镇，也是中越间的一处重要口岸，可是整个市街却小，一会儿即能逛尽。在「董干镇中心小学校」碰上放学的孩子，他们看到我拿着相机对他们比画，立时喧哗起 来，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即让我充分明白，何谓「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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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他们的热情，旅途中， 孩子们常是排解孤寂的好朋友。

山路

这一路的山径都不甚好，尤其近年来滇(云南)桂(广西)两省间的货运量大起(云南的货物经由广西至广东，是最近的出海路径)，这里的山路更成为许多超载货卡的货运快捷方式，本已不堪行的山 路，更加地被蹂躝的全不成样儿。

路宽也是问题。双向的密集 车辆，尤其是两两货卡在狭路间相逢，常需要一让一进，推敲个半天才能差堪闪过，更别说如果有车子故障在路中间，那所有双向的车辆，恐怕就只能等待他老兄修 好车，才能继续行程。

听说，这样的情况并不少 见，因为当地的货卡多是上了年纪的老车，再加上贪心超载，「挫车」，是常有的事，很不幸的，我们在出董干镇后不久，也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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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满载煤炭的大货卡轮轴 断了，前后两边的车塞了有几公里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更没有所谓的道路救援，就看他老兄拿了个大铁锤慢慢的敲，其它人也帮不上忙，最多帮忙把车体抬 高，再不然走走看看，摇头叹息。

那次塞车足塞了三个多钟 头，到车子能走时，我差不多也要用尽最后一份耐心。但也在塞车时，我下车在附近人家闲走，远远看到了这里红砖造的人家楼房，两层楼上，照例多有木头栏竿的 宽广阳台，极适合凭栏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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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学校的孩子，也很好奇 这次的突然塞车，村里一下来了这么多的陌生人。他们拿着盛午餐的大铁碗，站到路边张望，不少人胸前还结着鲜艳的红领巾……为他们拍第一张照时，他们还有些害羞；但第二张照时，他们已自动站 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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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妇人本是村里的「修路 大队」，大约是公家出些工钱，让他们拿些砂石将路铺平。塞车使得山路成了大停车场，他们失去了「工地」，也乐的在路边休息……他们每个人都勤奋，也都开朗，见人拍照，也无不嘻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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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那么急，塞车在荒僻 的山间，有时，也能觅着意外的乐趣。

富宁

我终究没去田篷，一来是听车上人说，富宁的土布较田篷多；二来竟是害怕旅途孤寂。

当到了往田篷的分岔路口时， 开车师傅停下车，跟我说，「往田篷没有车，必须在这路口拦车，田篷就在这下方不远了。」

望向车外，因为刚下过雨，柏油路面显得特别的黝黑，山风刮起，四野又显得特别冷 清。对比车内的热闹，这些车里的人，这两天来一起搭车，大多混熟了，连瓜子也一起吃、一起吐……

那一刻，我犹豫了，我十分留恋车里的温暖……然后，我坐着这辆车，一起来到了富宁。

相较于山间的八布、董干，富 宁已是一片平野，果然是片富庶安宁的地方。车窗外是刚收割完的田野，间隙，错杂着三角锥状的土馒头山，景象十分柔美。据说，这里产的稻米称为「八宝米」， 是古时能上贡朝廷的少数良质米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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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米，还有布。这里住 居的多是壮族人，他们不少人仍保有手工织布的习惯，织出来的土布，也仍是传统的条纹样式，在那些天，我冒着雨，跑了不少民家作坊。

但旧时的富庶，终抵不过现时 的繁华。我在富宁车站，看到不少假期结束，要赶回广西、广东工厂打工的年轻人，他们多有张稚嫩单纯的脸，却已走上背井离乡的道路。

富 宁再过去，就是广西了。往广西的方向已有高速公路，便于向广东等富 庶的沿海地区移动，段大哥、黄镪的太太，可能当初就经过这里出去；我在董干镇上看到的小 广告，上面写着到「东莞附近的农场，月薪460元(这价钱很低啊)」；而在这鱼米之乡的富 宁，人口外移的趋势，又显然更加的严重。(听说2008年中， 「富宁港」将正式动工，将来富宁可以透过右江、西江及珠江这一系的 水运，和沿海地区更加紧密的连结)

在富宁的几天，总是霪雨霏霏 的天气，雨中迷蒙的富宁，更有些江南的水乡景象，柔美的像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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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已经归心似箭，坐 上回昆明的车子，又走了两天两夜的山路，才又回到滇池边上的繁华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