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男人的悲惨人生

丁启阵

    前几天贴了一篇《日本男人只是表面风光》的文字，被新浪编辑挂到首页之后，两天之内，引来了大批（截至这会儿已经有51万多阅读人次）网友。其中，有些网友对我文章中所说的情况提出质疑，有人说我所描述的是很久以前的情况，有人说我所描述的只是个别人的情况，言外之意，如今的、绝大多数的日本男人已经咸鱼翻身，处境不是那个样子了。

    其实，我那篇文章只是用轻松的笔调描写了一下日本男人在婚姻生活中的一种尴尬境况，无意对日本男人在婚姻中的境遇作全面的介绍。现在，既然有人连那篇文章里介绍的情况都表示怀疑，那么，我也索性把我所知道的一些关于日本男人的境遇情况，一并写了出来。

    如今，日本男人在婚姻中的待遇比我那一篇文章中描述的还要悲惨得多。上午，一个日本男学生告诉我，现在日本男人在家庭里所能得到的待遇，比过去更低了：从前，丈夫出门去上班，妻子还会送到门口，甚至目送丈夫远去，直至消失在视野中；丈夫下班回家，妻子会在门口笑脸相迎，会接过丈夫的公文包、外衣，放在各自的地方，低声下气地说一些关心的话语。现在，这些情节，已经被女人们全部免掉了。男人回到家里，看到的情景很可能是：妻子正舒服地坐在沙发或榻榻米上看电视。假如丈夫说肚子饿了，妻子会告诉他：“你自己煮方便面吃吧，方便面在那边。”客气一点，用手指，不客气一点，就用下巴指（颐指）。与此同时，丈夫工作全部收入所在的银行卡，却还是掌握在太太手里的。

    跟过去有所不同的是，现在越来越多的日本女人在结婚之后，也继续到外边工作。这当然会减轻一点家庭的经济压力，是好事。但是，据日本学生说，女人结婚后继续上班，对男人的好处并不大。因为，女人上班挣到的钱，是属于女人自己的，她们自己买化妆品、旅游、吃喝、做美容，男人一分好处也沾不到。而家庭的一切开支，每一分都得由男人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绝大部分男人的银行卡都还是掌握在妻子手里的。日本女人跟家庭经济收入的关系，完全可以用一位日本围棋高手（似乎是“宇宙流”武宫正树）的名言来形容：“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这位日本男生表示，他希望，自己将来结婚之后，如果妻子也上班的话，银行卡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是，当我问他，以他这种想法，有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嫁给他之后会不会整天吵架以至于以离婚了结……他马上神情黯然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想出一个折衷的方案：给妻子办一个限额取款的副卡。别国的同学问：你妻子会答应吗？他就陷入沉默了。看来，他的希望相当渺茫。

    日本男人的更大悲剧发生在退休之后。因为一辈子都在上班，都在工作，都在巴结上司，因此，对于逛街、旅游完全不了解，完全没有兴趣。而当他们在卖命工作的时候，他们的妻子则可能天天约了闺中好友逛街、旅游，到处采购好看的衣服，到处品尝美味的食物，到处观赏美丽的风景。品味高一些的，则培养了插花（花道）、书法（书道）、跳舞（尤其是夏威夷草裙舞）之类的兴趣和技艺，在她们自己的群体、世界里，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一个不会逛街、不喜欢旅游，不会任何娱乐项目的男人，她们不屑于跟他们说话，不屑于跟他们一道出门，根本懒得搭理他们。毫不夸张地说，在日本，男人一退休，就成了一个被社会、被家庭遗弃了的孤寡老人。

    关于日本男人，有“一生三个妈”的说法。说的是，未成年时有生自己的亲妈，成年结婚之后有孩子他妈——老婆，孩子长大之后有酒吧（居酒屋）的妈妈桑——老板娘。手头有点零钱的日本男人，退休之后，就只有日日到居酒屋借酒浇愁，顺便向居酒屋老板娘倾诉倾诉心里的种种苦闷。酒吧老板娘整天接触的都是这种被社会、家庭遗弃了的老年男人，了解他们的心思，理解他们的心情，可以做他们的好听众。事实上，居酒屋老板娘之所以愿意听他们唠叨，为的不过是这些可怜的男人口袋里那一点儿可怜的零钱！ 

    据说，口袋里零钱不够去酒吧买酒浇愁的男人，就只好整天独自在家，坐在电视机前，打发余生。

                                             2007-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