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位教生物的张老师，很是让我佩服。初二上“动物学”，他从来不拿课本，整本课本都在他的肚子里。高一年级的学生说这没有什么稀奇，这个老师教动物学已经很多年了。我升初三了，张老师跟班，教“生理卫生”。这“生理卫生”当然是人的生理卫生。我拭目以待，看看他拿不拿课本，因为“生理卫生”是他第一次教——他竟然还是不拿课本。虽然讲得有些生硬，不够熟练，但课本还是装到了他的肚子里。

他的课上得很好，我们回答问题他是随意叫，答不上来就站着，一直到下课。他不苟言笑。有一次一个小孩儿在教室外露了露头，张老师露出了一个笑脸。我们就大为惊讶：他竟然还会笑？不要以为他这种态度对学生不好。初中的学生课堂纪律好的不是很多，在张老师的课上，却能够做到鸦雀无声。他的生物课，所有学生都学得不错。

青春期的孩子，对性是好奇的。虽然都讳言，但心里都盼着讲“生殖系统”那一课。好不容易讲到了，张老师说：这一章自己看看就可以了。呵呵，他不好意思，羞于启齿呢！

之所以谈到这个话题，是因为前天我讲“艾滋病小斗士”，讲“艾滋病”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让部分学生到前台来做游戏。其中有两个女孩儿，其他的是男孩。大家需要手拉手组成一个大圆圈，男孩儿拽着女孩儿的袖子，女孩儿捏着男孩儿的袖子，那种若即若离的姿态，看起来真是有意思。

上三四年级的时候，大家还可以大大方方的拉手，五年级了，反而放不开，为什么呢？这其实就是进入青春期的一种标志，性意识的觉醒。

我敢打赌，他们虽然互相拽着袖子，看起来很不情愿拉手，但心里肯定不是那么想的。

多年前，我教一个六年级的班，男生女生经常吵得不行。通常是男生找女生的茬儿，然后女生追着男生满教室跑。最常见的手法就是打一下或者骂几句。女生找我告状的时候，我说：“你们还不明白吗？他找你的事儿，就是希望你去追他。你追她，甚至打他，正中他的下怀。他们再找事儿，尽可能不理他。他觉得没有趣味，自然就退了。”有的女生就开始冷处理男生的“骚扰”，果然找事儿的少了。

我对孩子的心理健康状况是很关心的。我觉得，一个人的心理健康比学习成绩更重要。孩子心里有困惑的时候，稍微引导一下，往往他们就会走出来。

但牵扯到生理卫生知识的时候，以什么态度来讲，我还是很慎重的。

《道德经》第六章：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牝”是雌性的生殖器官，与“牡”相对。我讲这一章的时候，和讲其他内容一样自然，所以学生听的时候也没有大惊小怪。

只要老师在某些知识点上不带着心理障碍去讲，学生自然也就不容易在这些方面产生心理障碍。

接着讲《艾滋病小斗士》。

“谁知道艾滋病的传播途径？”

“血液传播，母婴传播”。

我说：“所以，男同学长大了有了胡子，千万不要和别人共用一个刮胡刀。万一他是艾滋病人，你再割破了皮，你就惨了。但一起吃饭、握手等日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对于艾滋病人，你尽可以放心地和他们交往，给他们以关爱。”

“性传播。”一个男生说。孩子不大，但人小鬼大。其他学生也纷纷说：“是，是性传播。”看来孩子们看了那么多社会上的宣传，知道的真是不少了。

我说：“是，有这种传播途径。这也是上天给人一把道德上的利剑，让人懂得必须洁身自爱。如果一个人经常乱搞男女关系，那么，他（或者她）得艾滋病的几率就比一般人高很多。如果是一个不负责任乱搞的人，得了艾滋病，从某一个角度说，他是咎由自取，无需同情。所以，你们长大了，一定要有道德，好好珍惜好保护自己的身体。”

“但也有人是很无辜的。比如说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他的母亲有艾滋病，又传给了他。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恩科西就是这样一个男孩。”

…………

一切都很自然。讲到艾滋病，性是一个绕不过去也不必绕过去的话题。治洪之道，在于疏而不在于堵。性话题并非洪水猛兽。进入青春期的孩子，抓住契机，通过正常的途径对他们进行性教育，使他们能够更加健康地成长，是每一个老师的责任，也是每一个家长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