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乡天柱山（上）

兴起一登天柱山的念头，甚至于已经登上天柱山第二高峰天池峰，我也没想到天柱山竟然和苏东坡有那样的缘分。如此，天柱山之行算是有一个意外之喜了。

天柱山在什么地方，大概很多人都不太清楚，甚至于都没听说过天柱山这座山。

我也是在若干年前，看到一篇《寂寞天柱山》的文章，记住了这座深山之中的寂寞孤独的山。但不管天柱山是否如文中那么寂寞，因为天柱山属于大别山脉，故而这山在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而我，在更加天涯之远的南方。

时序已是秋季，正是别离和远行之际。新学期在九月如期开学，在这样一个有些特殊的年份，什么能够“如期”似是成为了一种期盼。好在，这方土地乾坤鼎定，山河稳固，于是也有了我们如期的再次江南之行。因老母亲同车而行的缘故，行程的第一站仍是那传说中的江城。

从五岭之南的桂林，到千湖之地的江城，绿皮火车夕发朝至的惬意距离，在我自己行走时，只能是朝行暮达。同以往一样，出发时夜色沉沉，城市也沉睡在夜的宁静之中，不知夜空中是否有星星，街上的路灯似睡未睡地昏黄着无精打采，大概也不会理会行旅匆匆的身影。我也无遐顾及这些吧，只要出发，心中就只有远方，还有诗吗？听别人说起都是诗和远方。

走过的次数多了，一眼望过去都是司空见惯的山川田野、窗外仍然是如同夏日的骄阳似火，行走的乐趣似不在于外而在内了。儿子对于这个全程相送的旅程也是欣欣然乐而受之，车内就更是其乐融融，我也轻松了许多，和儿子轮换着开车，一扫往日长时间驾驶的疲惫和无奈。想那一年儿子大二时，我们兴致勃勃地规划一家人再爬华山。十一长假第一天，我开车到江城等儿子从南京过来会合。不巧的是，当日半夜时分南京暴雨如注，直到清晨暴雨一直没有停歇。儿子的车票是早晨7点30分左右，他们学校在江北，离火车站约20公里，校门口的地铁线要7点才开行。儿子本计划是凌晨先骑车到前面的一条地铁线，那里发车早一点，刚好可以赶上火车。但现在雨势丝毫不减，没有办法出门。直到六点半以后，雨才有些减小，儿子赶到火车站，已经误点，改签也只能改到下午6点后。我想在江城再等一晚，但儿子似乎是被大雨影响了心情，我再三劝说，也不愿过来，这个本是儿子先提出的行程在那一刻变得不完美起来。我想象中的和儿子一起驾车越过万重关山的情景只能在想象中了……这一次到江城的时间似乎真是比以前都要早一些。

江城到天柱山的距离不远，所以第二天我们也是很悠然的样子。只为想真切地看一下江城在那场大劫后的样貌，上午慢悠悠地走在城市一角的盘龙大道上。感受江城九月依然有些火辣的阳光，街道两旁似是有些年轻稚嫩的梧桐树依然青翠欲滴，街上的行人似乎不是很多。或许是街两旁正在施工的地方较多的缘故吧，看着也是有些尘土飞扬的样子，但这平时有些恼人的尘土飞扬莫名地竟让我有些喜色。这一片我也很陌生，漫无目的地茫然向前走着，十字路口的转角处似乎是一个较大的游乐园，高大的摩天轮孤寂地静立在公园一隅，园区的大门似也是关着的。乐园的街对面就是一个商品（批发）城，行人实在寥寥，感觉大部分的店铺要么是铁将军把门，要么人去楼空……一时之间，心中不禁戚戚然。

江城，在经历苦雨腥风之后，期待着阳光真正驱散心头的尘雾。

接近正午时分，在略带遗憾之中再次出发，一路向东。艳阳之下天地间绿色越来越深、越来越重，路过的一个个地名似是很熟悉，但身临其境感觉又很陌生。慢慢地，车子穿行在深山之中，崇山峻岭，山川蜿蜒，飘带一般的公路或盘绕在山腰之间，或翻山越岭绝尘而去。大概在山岭间隧道连着隧道时，我想应是到了鄂皖相邻之地了。似乎一直行走在重山之间，山峰也逐渐变得高峻挺拔，山岭却回环曲折横无涯际。山重水复之间，偶然转过一座山峰，看到前方出现一座坚锐挺削的山峰时，总是隐隐有些期待，这会不会就是天柱山了。慢慢地，类似的山尖时不时出现在眼前，而公路仍在前方曲折延伸……当一只洁白如冬笋般傲然耸立的山尖出现时，我相信那真的就是天柱山了。

看到容易，到达却也不易，仍有数十公里的路程。几乎是绕着山尖转了一圈，下午4时许，才来到山脚下。

直到夕阳斜照时，才静静端详着落日余辉中的天柱山。

                                                   202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