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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淌泪-1

 

    天，灰沉灰沉的。没有一只鸟从天空掠过。静默着，像死一样宁静。落幕的余霞卷着残云，一圈一圈映射天空，若隐若离。再看一眼，还是灰色。

 

南方小城镇A市。

 

灯火通明，城市主干道上车水马龙。街上的行人有说有笑。

 

在城市的近郊，有一个叫做三木塘的住宅区。到过这里的人都知道,其实就是一条漆黑巷堂，一直延伸着,看不到尽头。然而，在这两旁却住着很多每天要往返于繁华城市与近郊之间的工人与学生。

 

在巷堂里，一户看起来并不算富裕的三口之家，在昏暗的灯光下正吃着晚餐。吃饭的男人叫许宾。是市电机工厂的一名临时机修工。透过他单薄的身段，眼见他正在不急不慢的吃着饭。

 

许宾为人坦诚踏实，是很肯帮忙的这种。因为身体不好,他平日里不太喝酒，只爱抽几口烟。但今天，家里面没有客人,但在他家的饭桌上，却摆了一个斟满水酒的酒杯。

 

许宾旁边吃饭的妇女便是许宾的老婆王鑫萍。

 

王鑫萍曾经是一家制衣厂的普通职工。因为工厂倒闭, 王鑫萍便从此失去了工作的机会.如今只能靠在三木塘街边做小贩谋生.虽然只有四十来岁出头，但脸颊的皱纹丝毫让人判定不出她的真实年龄,看上去倒好像是五十好几。也许繁重的劳累与过多的操心，让这个曾经远近闻名貌美的好媳妇沧桑昔比。

 

王鑫萍这个女人也是出了名的好心肠.跟丈夫一样,两夫妻都是挺爱乐于助人的这种.平时街坊邻居要是有点什么大事小事,只要得空,基本上也是这种随叫随到的.所以,在三木塘这块,这一家人缘特别好.

 

吃饭间,王鑫萍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到了坐在她与许宾之间的儿子碗里。这便是他俩唯一的儿子许殿前。殿前长得浓眉大眼，个头也差不多有许宾这般高了.只是长相与他夫妻俩不是太像. 帅气,脑瓜子很灵精便是殿前身上这种男孩儿的基本特征。

 

许殿前其实不大,十五六岁.在附近的一所职工中学读书。成绩优异，许宾与王鑫萍从来就不用怎么操心自己儿子的学业，从小学到现在也从来没有操心过。在父母与亲戚朋友的眼里，从小殿前就是一个十分懂事与听话的孩子。

 

殿前：“妈，你自己吃。”

 

殿前：“爸，这块给你。”

 

殿前从自己碗里把刚刚王鑫萍夹给自己吃的肉分别又夹回到了父母亲的碗里。

 

殿前：“爸，咱家里没钱，等到我毕业了，我就去打工挣钱来养家。”

 

许宾笑了笑，眯了一口水酒,一脸的笑容。

 

“你吃你吃！看你这孩子，你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王鑫萍道。

 

殿前：“我知道，妈，你就别老是给我夹了，你看你自己都没吃什么！”

 

王鑫萍：“前子，你爸今天高兴，看到你考试考得好，要我今天特意多烧了几样菜，还买了酒帮你庆贺的.”

 

“妈…….” 殿前有点埋怨,瞅了瞅自己的母亲不再说话.

 

天色渐暗了,街上来往的人慢慢地少了起来. 许宾吃过饭后便串起门来. 王鑫萍忙着收拾碗筷, 殿前也跟着母亲忙了起来.

 

“妈,我来洗吧！你做事辛苦.让我来.”殿前道.

 

“你去忙功课,听我的话,这活不用你操心.” 王鑫萍对着自己的儿子殿前说道.

 

殿前很不好意思:“妈,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跟你提,可是…”

 

王鑫萍: “怎么啦,什么事?很重要吗?”

 

殿前点了点头.还是显得无法说出口.

 

王鑫萍有点不解了,随即慢吞吞地问: “是不是学校要收钱了?要多少?”

 

殿前还是不说.

 

王鑫萍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眼里面湿润润的.

 

“前子,咱们现在家里面钱不是很多,学校大概要多少钱?我看你爸能不能再给想想办法,或者说跟学校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缓上几天.你爸身体不好,自从被车撞了以后,家里一直是穷.医药费也是个无底洞.无良的司机肇事又逃逸了.” 王鑫萍说着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 “你妈也是个没用的人,现在只能勉强为生….”

 

“妈！”话未说完,殿前大声打住了母亲王鑫萍的说话.

 

“妈,不是这事.”殿前继续说着.望着王鑫萍,嘴巴喃喃的抖动着.

 

王鑫萍: “那是什么事?”

 

殿前: “兴磊跟我讲,他说他爸爸工厂里招工,传话给我,叫我问你.同不同意过去做.”

 

“他还说,看我们家挺贫困的,见你每天在街口当小贩,挺想帮咱们家一把.”殿前顺势补充.

 

王鑫萍: “兴磊?陈伏林的儿子?”

 

“是的,是陈叔的儿子, 兴磊现在年级调班了,跟我同班.他说是他爸要他跟我讲的,让我告诉你.”

 

王鑫萍先是一惊,心里显得有些凌乱.只差碗差点没从手中滑落.

 

原来陈伏林的年纪与许宾差不多,跟王鑫萍以前是很熟的异性朋友.相互之间算是很了解的这种, 王鑫萍每每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常常想起她与陈伏林以前的点点滴滴,如果当年不是阴差阳错,或许今天王鑫萍应该是与陈伏林结合的.加上因为当时的年代很注重门当户对,而陈家当年很有钱,祖辈都是地主出生.相比王家,王的父辈一代很是反对这门婚事,只到后来, 通人介绍, 王鑫萍才嫁给了现在的老公许宾.

 

王鑫萍默默地叹了口气,对于刚刚从儿子口里突然提及的这个人,总是感觉有些久情难却,既熟悉又陌生.

 

但王鑫萍是一个绝对忠贞于家庭的人,想了下接着对儿子殿前说到: “前子,你去跟陈叔的儿子说,讲妈谢谢他们的好意,咱不去.”说罢,继续洗碗.

 

“妈,为什么呀,人家兴磊他爸说了,一定要你去试试,工资的事还说叫你不用担心.我想,爸爸的病不是还需要很多钱来治嘛,你就去试试吧.陈叔叔我也见过,他的厂好大,妈,你去他那能挣多点钱,又不会像现在一样累,我和我爸会知道自己照顾自己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