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问我吃什么饭,韭菜饺子还是卤面?
卤面吧!好久没有吃母亲做的卤面了,梦里都想吃呢。
母亲笑呵呵地说:“那我多做点,你吃个够!”
洗手,和面,母亲虽然一头白发,动作仍然麻利。面和好了,圆溜光滑,放在盆里,把笼布闷湿盖在面上饧着。母亲说面和好不能立即擀,饧一会再擀,不仅面软好擀,而且擀出的面条筋道,口感更好。
后院里除果树之外,种着豆角、黄瓜、香菜、葱、韭菜 等。母亲现摘半筐豆角、几根青辣椒,拔些香菜,剜几棵葱,舀来清水在树底下选摘、清洗干净了,把豆角一根根在案板上码整齐,一刀一刀,刀刀成线,熟练地切过去,圆鼓鼓的豆角就变成了细长的豆角丝。等豆角切好,面也饧得差不多了,母亲拿起擀面杖在宽大的案板上擀起来。圆溜光滑的面团越擀越开,越擀越圆,逐渐把案板占满了。母亲撒上玉米面(防止面粘连)折叠起来再擀,面已经很薄,抻起来像一张白纸似的,能透过光亮呢。母亲在面上均匀抹一层油 ,一来一回,反复折叠成一条长龙,放下擀面杖,拿起铁刀,“噔噔噔……”就听铁刀和案板碰击发出一长串有节奏的声音,一条长龙就被切成了细条,用手轻轻抖散、打匀,铺开在案板上,因为抹着油,抖散的面条互不粘连,白里泛着 金黄,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母亲推开准备帮忙的我,连声说:“不用你,不用你管,你等着吃就行。”
母亲在门口炉子上架起小铁锅,点着火,倒入菜籽油,农家人一般不吃商店卖的各种色拉油,一是因为贵,二是因为不香,农家吃的油大都是自家种的油菜籽榨的。锅红油热,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个喷嚏,母亲笑着推我,“让你离远点,就不听话,油呛着了吧!”
母亲倒入豆角,快速、不停地煸炒,按顺序加入花椒面、姜粉、盐等调料,眼看着豆角炒软、变色,倒入水,水刚没过豆角就好,然后把面条均匀地撒在上面,盖上锅盖,给锅底下添一把柴,母亲说:“这就不用管啦,这把柴烧完,面就熟了。”
趁这个空当, 母亲把先前清洗、摘好的青辣椒、香菜、葱三样都切成碎末,搅拌在一起,调入盐,切记只调盐,母亲说放入其他调料就破坏了青菜的鲜味。用筷子搅拌均匀,放在盘子里,这就是一道简单、清新的下饭小菜了。然后母亲又把黄瓜切成丝,韭菜切成段,又调制成另外两样下饭小菜,一一摆在桌上。我心急火燎地拿起筷子一尝为快,辣子辣得我嘴里发出咝溜咝溜的声音, 妈妈笑着说:“葱辣鼻子蒜辣心,辣子辣人没良心!你敢不会在城市里呆久了,不要我这个老妈了吧?”
“咋会呢,咋会呢?”我接过母亲递来的凉开水喝一口,把辣味冲淡许多,“不要你这个老妈,谁给我做卤面吃呀嘛!”
“你在城里吃不到这么新鲜的菜吧?”
“是啊,肯定吃不到,这也太新鲜了,这边下锅,那边去摘都来得及!前院做饭,后院就是菜,这绝对是正儿八经的田园生活!”
母亲和我说着话,并不停歇手里的活,碗筷收拾妥帖,椅子摆好,炉子里的火已经熄灭了。
“面好啦!”
母亲一把揭开锅盖,热气腾空而起,我深深吸一口气,那香味呀,都钻进肚子里去了。
豆角已经熟透,锅里的汤汁刚好 熬干,豆角一根一根,碧绿清爽,面一条一条,白嫩鲜美,看着更加诱人。等热气散尽,母亲用筷子把面搅散,把豆角翻上来,搅拌均匀后,母亲给我盛了一大碗。我迫不及待地挑一筷子放进嘴里,大口咀嚼着,“香,真香!”母亲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连声说:“别着急,没人和你抢,锅里多着呢!”
母亲做的卤面呀,豆角酥而不烂,面条软而不黏,而且面条和豆角的味道相互渗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吃起来又香又筋道,再加上清爽小菜,这简简单单,成本便宜的家常卤面,一点不比大酒店的饭菜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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