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脱口而出的一个词语,看似随意其实是内心隐藏已久的。它随着内心的某种情结一起潜伏在心灵的某个角落,一旦被激活就会情不自禁地蹦出来,活泼泼地展示在眼前。
端午节在杭州,小木问我想去哪里逛逛,我不假思索、掷地有声地说——看运河去。小木用疑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也许发现了我的坚定,有些无奈地说:好吧。
我们乘公交到武林门码头,准备坐运河水上巴士到拱宸桥。码头上虽然不是人山人海,但排队的人依然组成一条长龙,我们刚站定“接龙”,一回头后面又接了一大串……小木嘟哝着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赶紧安慰说没有关系,比去年人少多了。去年五一,我曾经拉着小木爸爸来过这里,当时等候的队伍一直排到岸上的铁门边。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估计要等两个小时。我们想改乘游轮也轮不到,眼看天色已晚,只好悻悻而归……
小木回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那眼神分明告诉我她的潜台词:节日期间你居然来这里凑热闹,老妈,你真是脑子进水了。我知道小木这次纯粹是陪我玩,运河边她曾经和她的同学们玩过无数次。好在那天码头调度员临时决定加开船只,我们等了二十几分钟就顺利登船了。
我惬意地坐在临窗的位子上,隔着玻璃和蒙蒙烟雨眺望运河两岸的垂柳和隐隐约约的亭台楼榭,思绪随着轮船激起的水波荡漾、蔓延——
二十四年前,我和夫君新婚旅行,在杭州流连了三天后准备乘坐运河轮船去苏州。当时船票很紧张,杭州老同学骑着自行车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好不容易帮我们买到两张票,又盛情款待在他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不料第二天夫君却闹肚子去医院输液。船票作废、去苏州的计划就此泡汤。虽然海天佛国普陀山之旅让我心神飞扬,但未能坐船看运河在我心里留下深深的遗憾。
十一年前的冬天,校长带着我们教研组十二位女将去杭州参加教研活动,然后乘运河夜船去苏州。那一夜,一钩暗淡的弯月孤零零地悬挂黑洞洞的天空上,星星似乎都躲进云层睡大觉,刺骨的河风吹得我不时打寒颤。虽然两岸的景色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影影绰绰模糊不清,站在船头的我还是心潮起伏兴奋异常,十几前年的遗憾终于得到补偿了。
但那一夜终归还是没有真正看到运河两岸的旖旎风光,高兴之余总是带有淡淡的失落,所以当小木问及去哪里逛逛我脱口而出的就是“看运河去”。
我的思绪还在天马行空,小木却让我下船,原来拱宸桥这么快就到了。站在这座享有“江南第一桥”美誉的历史古桥上,远眺烟雨笼罩下的茫茫运河,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桥是运河的背景;水是运河的灵魂”,京杭运河的最南端就是以拱宸桥为标志,由此向北绵延1794公里的滔滔河水连接古今,孕育了一座座璀璨明珠般的名城古镇,积淀了深厚悠久的文化底蕴。运河不愧是人与自然共同创造的杰作,是人类文明智慧之河。
望着运河两岸具有典型江南水乡建筑特色的房子和远处林立的高楼,我忽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恍惚间不知自己到底是在怀古寻幽,还是为了解开缠绕已久的情结。但至少有一点我很清楚:生活需要留白,也需要填缝。只要心中再无缺憾一切都值。

杭州京杭运河博物馆

运河出土的唐代开元通宝铜钱

清朝同治丙寅年运河上的船票

唐代运河漕运船只

京杭运河拱宸桥河段

拱宸桥畔的仿古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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