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单独出远门,在城市的另一端总会有人在等候迎接,心里觉得很坦然。这次却是一个人出远门办事,而且对方素未谋面。出门的一霎那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颇有风萧萧兮鳌水寒,老妇出门兮前路茫之感。(鳌,指鳌江)
坐了五个多小时动车、四站地铁,晚上7点终于到达莘庄地铁站。此时外面风雨交加,原先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作鸟兽散。我无助地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等候出租车,等了好几分钟一直不见踪影。无奈只好拖着行李凭着模糊的记忆穿过马路继续前行。
风雨中路灯显得更加昏暗,前方的行人越发稀少,我心里有些发慌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一抬头发觉前面有辆空出租车过来,可是隔着人行道的栏栅、隔着道路边的好几辆小车,在这样的风雨之夜想招呼司机停车几乎不可能。我下意识地轻轻摇晃手中的伞,张了张口又生生把话吞回肚里。
不料司机却绕了一个弯将车子停在路边栏栅的出口处,同时摇下车窗。我心里一阵狂喜,赶紧向出租车奔去、脱口而出“师傅你真厉害,这都能看见”,“呵呵,这就是职业的敏感性啊”。健谈的司机还告诉我周末这个时间“打的”本来就难,加上下雨难上加难。我一听心里乐开了花,看来我真是福星高照哦。
房子的钥匙还在房客小焦手里,而她前几天已经乔迁新居,我只好在楼下等候。
2003年我们曾经举家在此过年,公公的上海亲属们都赶过来凑热闹,欢乐的场景历历在目……信誓旦旦要叶落归根的公公最终未能如愿,三年前带着无尽的遗憾悄然辞世……“阿姨,你没带钥匙吗?一个人孤零零在门外太恐怖了。”感慨间,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打开了楼道的门让我进去,还热情地告诉我开电子门的密码。我笑着说你不怕我是坏人吗?小男孩看了我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阿姨,你怎么看都是好人……”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周身,孤旅的寂寞、劳顿在小男孩的真诚话语中顿时烟消云散。
十几分钟后小焦夫妇来了,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之前房子是夫君打理),我却感觉是久别的亲人,似乎我长途跋涉就是为了到此来拜访她,因为小焦的热情和爽快。小焦简单结算一下水电费,我退给她押金,我们的交接仪式就结束了。小焦问我晚上住哪,我说就住这里了。小焦说没有被子你怎么睡啊?(原来我们家的被子被小焦的夫君寄放到浦东的单位仓库里还没有搬过来)我看了一下床罩说没有关系,就盖床罩将就一下吧。小焦的夫君伸手摸了一下床罩欲言又止,关切之情不言而喻。后来他们又带我去房交所洽谈房子出租事宜,小焦处处指点替我着想,办事员小冯好奇地问“你们是朋友吧?
九点多小焦来电说要送一床被子过来给我,说夜里有点冷她不放心。我再三推辞她还是冒雨送过来,那一刻我眼睛有些模糊了,这哪里是一床普通的被子,分明是一颗热忱的心、一份沉甸甸的情。在这陌生的城市,在这潇潇的雨夜,这份感动足以温暖我的一生……
房子第二天就租出去了,可是回程是站票我又开始有些担心了。在上海南站寻找候车室时遇到一对和我乘同一列动车的情侣,他们问我是几号车的,我说是一号车、站票。女青年马上说我的有座位、我的座位给你吧。我说这怎么好意思呢,男青年接口说没有关系的,我们俩坐一个位置。看了男青年手里的票我终于明白:他们的票不在同个车厢,而他们俩不愿意分开坐……
我坐在临窗的位置,一边欣赏江南山川原野的秀丽风光,一边回味上海之行的点点滴滴,顿觉秋风秋雨同样暖人心,人间春犹在,情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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