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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去洛杉矶为American Film Institute电影节当评委,得空去跟旧日的朋友聚会,开车路过曾经是自己家的那栋房子时,我回想起30岁之前的自己,那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30岁跟peter结婚后我搬到旧金山,虽然离洛杉矶一个钟头的飞机,我却很少回去。到洛杉矶之前跟邬君梅通了电话,约好到时见面。电话里她跟我说,“我明天要去兽医那里。Fuller不行了,明天给它打针,送它走了。”挂下电话我思绪万千。Fuller是邬君梅的狗,她刚到洛杉矶时,一个人住在Fuller街一栋公寓里,挺孤独的。当时正好我的第一个婚姻刚破裂,情绪也很低落,我们俩经常在一起。有一天陈逸飞来洛杉矶,我带他和邬君梅去逛街,路过一家宠物店,邬君梅看到一条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就站在那儿不走了。那的确是条漂亮、可爱的小狗,软得像丝绒。陈逸飞看邬君梅爱不释手的样子就花了四百多美元把小狗买下来送给她了。我们给小狗起了名字叫Fuller。那条叫Fuller的街便有了温馨。
那是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年代,专受坏男人的蹂躏,再转身把气出在好男人身上。记得那段时候我经常跟邬君梅一起互相舔舔伤口,Fuller也跟着舔我们的脚、手、脸……
后来我遇见了peter, 突然学会了爱值得我爱的男人。邬君梅来参加我的婚礼时Fuller来了吗?婚礼在朋友家的大花园举行的,我的印象中看见Fuller在人群中欢跑……
见到邬君梅的时候,Fuller已经不在了,当时买Fuller的陈逸飞也已经不在了。我们俩喝着红酒聊了许多过去。曾经让我们心碎的男人,现在提起来都成了些好笑的事。这大概就是老了吧?青春是失去了的天堂,也是逃离了的地域。我们虽然充满了怀旧,但是更多的是对今天心存感激。
电影节一完,我就上了回程的飞机。跟每次回家一样,飞机一落地,我就想回头找个什么人谢谢。不知别人是不是也这样想:真好,又让我活着回家。似乎活着不是我本来该有的,而是一份礼物。老公带着两个女儿来接我。小女儿一见到我就说,“妈妈抱抱我,我想死你了!”老大看我抱着妹妹,故意坏笑着说,“这么快回来了?好像你昨天才走。”拥抱完了他们三个我才看见两个女儿的头都没梳过,妹妹只穿了一件单衣。我就责怪老公。他没说什么就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妹妹。老大跟我说,“你不要怪爸爸了,他够辛苦的了。”我心疼地看着他们仨。是我把他们扔下了这些日子,怎么能怪别人呢?拥有他们三个是我最大的幸运,每次离开他们就让我更敏锐地体验到这份感恩,也让我莫名其妙地觉得惆怅——今天的拥有将从我的怀抱中滑走,成为回忆。